r> 偓夜追及鄠,见帝恸哭。至凤翔,迁兵部侍郎,进承旨。
宰相韦贻范母丧,诏还位,偓当草制,上言:“贻范处丧未数月,遽使视事,伤孝子心。今中书事,一相可办。陛下诚惜贻范才,俟变缞而召可也。何必使出峨冠庙堂,入泣血柩侧,毁瘠则废务,勤恪则忘哀,此非人情可处也。”学士使马从皓逼偓求草,偓曰:“腕可断,麻不可草!”从皓曰:“君求死邪?”偓曰:“吾职内署,可默默乎?”明日,百官至,而麻不出,宦侍合噪。茂贞入见帝曰:“命宰相而学士不草麻,非反邪?”艴然出。姚洎闻曰:“使我当直,亦继以死。”既而帝畏茂贞,卒诏贻范还相,洎代草麻。自是宦党怒偓甚。从皓让偓曰:“南司轻北司甚,君乃崔胤、王溥所荐,今日北司虽杀之可也。两军枢密,以君周岁无奉入,吾等议救接,君知之乎?”偓不敢对。
茂贞疑帝间出依全忠,以兵卫行在。帝行武德殿前,因至尚食局,会学士独在,宫人招偓,偓至,再拜哭曰:“崔胤甚健,全忠军必济。”帝喜,偓曰:“愿陛下还宫,无为人知。”帝赐以面豆而去。全诲诛,宫人多坐死。帝欲尽去余党,偓曰:“礼,人臣无将,将必诛,宫婢负恩不可赦。然不三十年不能成人,尽诛则伤仁。愿去尤者,自内安外,以静群心。”帝曰:“善。”崔胤请以辉王为元帅,帝问偓:“它日累吾儿否?”偓曰:“陛下在东内时,天阴雺,王闻乌声曰:‘上与后幽困,乌雀声亦悲。’陛下闻之恻然,有是否?”帝曰:“然。是儿天生忠孝,与人异。”意遂决。偓议附胤类如此。
帝反正,励精政事,偓处可机密,率与帝意合,欲相者三四,让不敢当。苏检复引同辅政,遂固辞。初,偓侍宴,与京兆郑元规、威远使陈班并席,辞曰:“学士不与外班接。”主席者固请,乃坐。既元规、班至,终绝席。全忠、胤临陛宣事,坐者皆去席,偓不动,曰:“侍宴无辄立,二公将以我为知礼。”全忠怒偓薄己,悻然出。有谮偓喜侵侮有位,胤亦与偓贰。会逐王溥、陆扆,帝以王赞、赵崇为相,胤执赞、崇非宰相器,帝不得已而罢。赞、崇皆偓所荐为宰相者。全忠见帝,斥偓罪,帝数顾胤,胤不为解。全忠至中书,欲召偓杀之。郑元规曰:“偓位侍郎、学士承旨,公无遽。”全忠乃止,贬濮州司马。帝执其手流涕曰:“我左右无人矣。”再贬荣懿尉,徙邓州司马。天祐二年,复召为学士,还故官。偓不敢入朝,挈其族南依王审知而卒。
兄仪,字羽光,亦以翰林学士为御史中丞。偓贬之明年,帝宴文思球场,全忠入,百官坐庑下,全忠怒,贬仪棣州司马,侍御史归蔼登州司户参军。
赞曰:懿、僖以来,王道日失厥序,腐尹塞朝,贤人遁逃,四方豪英,各附所合而奋。天子塊然,所与者,惟佞愎庸奴,乃欲鄣横流、支已颠,宁不殆哉!观綮、朴辈不次而用,捭豚臑,拒貙牙,趣亡而已。一韩偓不能容,况贤者乎?
列传第一百九 马杨路卢
马植,字存之,凤州刺史勋子也。第进士,又擢制策科,补校书郎。由寿州团练副使三迁饶州刺史。开成初 ,为安南都护。精吏事,以文雅绚饰其政,清净不烦,洞夷便安。羁縻诸首领皆来纳款,遣子弟诣府,请赋租约束。植奏以武陆县为陆州,即柬首领为刺史。既而州部废池珠复生。以政最,检校左散骑常侍,徙黔中观察使。
会昌中,召拜光禄卿,迁大理。植自以誉望在当时诸公右,久补外,还朝不得要官,为宰相李德裕所抑,内怨望。宣宗嗣位,白敏中当国,凡德裕所不善,悉不次用之,故植以刑部侍郎领诸道盐铁转运使,迁户部,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进中书侍郎。
初,左军中尉马元贽最为帝宠信,赐通天犀带。而植素与元贽善,至通昭穆,元贽以赐带遗之。它日对便殿,帝识其带,以诘植,植震恐,具言状,于是罢为天平军节度使。既行,诏捕亲吏下御史狱,尽得交私状,贬常州刺史,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。起为忠武、宣武节度使,卒。
初,植兼集贤殿大学士,校理杨收道与三院御史遇,不肯避,朝长冯缄录其驺仆辱之。植怒,奏言:“开元中,丽正殿赐酒,大学士张说以下十八人不知先举者,说以学士德行相先,遂同举酒。今缄辱收,与大学士等。请斥之。”中丞令狐綯援故事论救,宣宗释不问。因著令“三馆学士不避行台”,自植始。台制:“三院还台,以一人为朝长云。”
杨收,字藏之,自言隋越国公素之裔,世居冯翊。父遗直,德宗时,以上书阙下,仕为濠州录事参军,客死姑苏。
收七岁而孤,处丧若成人。母长孙亲授经,十三通大义。善属文,所赋辄就,吴人号神童。里人多造门观赋诗,至压败其籓。收嘲之曰:“尔非羸角者,奚用触吾籓?”切当率类此。及壮,长六尺二寸,广颡深颐,疏眉目,寡言笑,博学强记,至它艺无不通解。贫甚,以母奉浮屠法,自幼不食肉。约曰:“尔得进士第,乃可食。”
涔阳耕得古钟,高尺余,收扣之,曰:“此姑洗角也。”既矞刂拭,有刻在两栾,果然。尝言:“琴通黄钟、姑洗、无射三均,侧出诸调,由罗茑附灌木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