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韩弘为都统,又诏河阳乌重胤、忠武李光颜合兵以进。贯之谏诸将战方力,今若置都统,又令二帅连营,则各持重养威,未可岁月下也。亦不从。后四年乃克蔡,皆如贯之策云。
帝以段文昌、张仲素为翰林学士。贯之谓学士所以备顾问,不宜专取辞艺,奏罢之。皇甫镈、张宿皆以幸进。宿使淄青,裴度欲为请银绯,贯之曰:“宿奸佞,吾等纵不能斥,奈何欲假以宠乎?”由是宿等怨,阴构之,又与度论兵帝前,议颇驳,故罢为吏部侍郎。于是翰林学士、左拾遗郭求上疏申理,诏免求学士,出贯之为湖南观察使。不三日,韦顗、李正辞、薛公干、李宣、韦处厚、崔韶坐与贯之厚善,悉贬为州刺史。顗、正辞、处厚皆清正,以钩党去,由是中外始大恶宿。
时国用不足,遣盐铁副使程异督诸道赋租,异讽州县厚敛以献。贯之不忍横赋,而所献不中异意,因取属内六州留钱继之。左迁太子詹事,分司东都。穆宗立,即拜河南尹,以工部尚书召。未行,卒,年六十二,赠尚书右仆射,谥曰贞,后更谥曰文。
贯之沈厚寡言,与人交,终岁无款曲,不为伪辞以悦人。为右丞时,内僧造门曰:“君且相。”贯之命左右引出,曰:“此妄人也。”居辅相,严身律下,以正议裁物,室居无所改易。裴均子持万缣请撰先铭,答曰:“吾宁饿死,岂能为是哉!”生平未尝通馈遗,故家无羡财。
子澳,字子裴,第进士,复擢宏辞。方静寡欲,十年不肯调。御史中丞高元裕与其兄温善,欲荐用之,讽澳谒己。温归以告,澳不答。温曰:“元裕端士,若轻之邪?”澳曰:“然恐无呈身御史。”
周墀节度郑滑,表署幕府。会墀入相,私谓曰:“何以教我?”澳曰:“愿公无权。”墀愕眙,澳曰:“爵赏刑罚,人主之柄,公无以喜怒行之,俾庶官各举其职,则公敛衽庙堂上,天下治矣。乌用权?”墀叹曰:“吾先居此,得无愧乎!”
擢考功员外郎、史馆修撰。岁中知制诰,召为翰林学士。累迁兵部侍郎,进学士承旨。与萧寘皆为宣宗礼遇,每两人直,必偕召问政得失。尝夜被旨草诏书,事有不安者,即迁延须见帝,开陈可否,未尝不顺纳。一日召入,屏左右问曰:“朕于敕使何如?”澳陈帝威制前世无比。帝摇首曰:“未也。策安出?”澳仓卒答曰:“若谋之外廷,则太和事可用追鉴,不若就择可任者与计事。”帝曰:“朕固行之矣。自黄至绿,自绿至绯,犹可,衣紫即合为一矣。”澳愧汗不能对,乃罢。改京兆尹。
帝舅郑光主墅吏豪肆,积年不输官赋,澳逮系之。它日延英,帝问其故。澳具道奸状,且言必寘以法。帝曰:“可贷否?”答曰:“陛下自内署擢臣尹京邑,安可使画一法独行于贫下乎?”帝入白太后曰:“是不可犯。”后为输租,乃免。由是豪右敛迹。
会户部阙判使,帝以问澳,澳三不对。帝曰:“任卿可乎?”曰:“臣老矣,力疲气耗,烦剧非所任者。”帝默不乐。出谓其甥柳玼曰:“吾本不为宰相知,上便委以使务,脱谓吾他岐而得,卒无以自白。今时事浸恶,皆吾辈贪爵位致然。”未几,授河阳节度使。入辞,帝曰:“卿自便而远我,非我去卿。”
懿宗立,徙平卢军,入为吏部侍郎,复出为邠宁节度使。宰相杜审权素不悦澳,坐吏部时史盗簿书为奸,贬秘书监,分司东都。就迁河南尹,辞疾不拜,丐归樊川。逾年,以吏部侍郎召,不起。卒,赠户部尚书,谥曰贞。
澳在河阳累年,宣宗遣使至魏博,道出澳所,帝以簿纸手作诏赐澳曰:“密饬装,秋当见卿。”盖将以为相也。因问辅养术,澳具言金石非可御,方士怪妄,宜斥远之。其八月,帝崩,不果相。为学士时,帝尝曰:“朕每遣方镇刺史,欲各悉州郡风俗者,卿为朕撰一书。”澳乃取十道四方志,手加次,题为《处分语》。后邓州刺史薛弘宗中谢,帝敕戒州事,人人惊服。
绶,贯之兄。举孝廉,又贡进士,礼部侍郎潘炎将以为举首,绶以其友杨凝亲老,故让之,不对策辄去,凝遂及第。后擢明经,辟东都幕府。
德宗时,以左补阙为翰林学士,密政多所参逮。帝尝幸其院,韦妃从,会绶方寝,学士郑絪欲驰告之,帝不许,时大寒,以妃蜀礻颉袍覆而去,其待遇若此。每入直,逾月不得休。以母老,屡丐解职,每请,帝辄不悦。出入八年,而性谨畏甚。晚乃感心疾,罢还第,不极于用。九月九日,帝为《黄菊歌》,顾左右曰:“安可不示韦绶!”即遣使持往,绶遽奉和,附使进。帝曰:“为文不已,岂颐养邪?”敕自今勿复尔。终左散骑常侍。
弟纁,有精识,为士林器许,兄弟皆名重当时。
绶子温。温,字弘育。方七岁,日诵书数千言。十一,举两经及第,以拔萃高等补咸阳尉。父愕然,疑假权谒进,召而试诸廷,文就无留意,喜曰:“儿无愧矣!”入为监察御史,以台制苛严,不可以省养,不拜。换著作郎,既谢,辄解归。侍亲疾,调适汤剂,弥二十年,衣不弛带。既居丧,毁瘠不支。服除,李逢吉辟置宣武府。频迁右补阙。宰相宋申锡被构,罪不测,温倡曰:“丞相操履有初,不宜反,乃奸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