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得自养。帝恨吒久之,乃以为员外詹事,诏归东都。挺之郁郁成疾,乃自为文志墓,遗令薄葬,敛以时服。
挺之重交游,许与生死不易,嫁故人孤女数十人,当时重之。然溺志于佛,与浮屠惠义善,义卒,衰服送其丧,已乃自葬于其塔左,君子以为偏。子武。
武,字季鹰。幼豪爽。母裴不为挺之所答,独厚其妾英。武始八岁,怪问其母,母语之故。武奋然以铁鎚就英寝,碎其首。左右惊白挺之曰:“郎戏杀英。”武辞曰:“安有大臣厚妾而薄妻者,儿故杀之,非戏也。”父奇之,曰:“真严挺之子!”然数禁敕。武读书不甚究其义,以廕调太原府参军事,累迁殿中侍御史。从玄宗入蜀,擢谏议大夫。至德初,赴肃宗行在,房琯以其名臣子,荐为给事中。已收长安,拜京兆少尹。坐琯事贬巴州刺史。久之,迁东川节度使。上皇合剑南为一道,擢武成都尹、剑南节度使。还,拜京兆尹,为二圣山陵桥道使,封郑国公。迁黄门侍郎。与元载厚相结,求宰相不遂,复节度剑南。破吐籓七万众于当狗城,遂收盐川。加检校吏部尚书。
武在蜀颇放肆,用度无艺,或一言之悦,赏至百万。蜀虽号富饶,而峻掊亟敛,闾里为空,然虏亦不敢近境。梓州刺史章彝始为武判官,因小忿杀之。琯以故宰相为巡内刺史,武慢倨不为礼。最厚杜甫,然欲杀甫数矣。李白为《蜀道难》者,乃为房与杜危之也。永泰初卒,母哭,且曰:“而今而后,吾知免为官婢矣。”年四十,赠尚书左仆射。
挺之从孙绶。绶父丹,尝为剑南盐铁、青苗、租庸使,以武在蜀,辞不拜。绶擢进士第,以侍御史副刘赞为宣歙团练使。赞卒,绶总留事,悉库物以献,召为刑部员外郎。宾佐进奉由绶始。
河东节度使李说病,军司马郑儋总其政,说卒,代为节度。时德宗务姑息,方镇若帅死,不它命,即用军司马代之,以和厌众情。至是,帝颇忆绶所献,故擢为河东司马。明年,儋卒,即检校工部尚书,代其使。宪宗立,杨惠琳反夏州,刘辟反蜀,绶建言:“天子始即位,不可失威,请必诛。”选锐兵,遣大将李光颜助讨贼。二贼平,检校尚书左仆射,封扶风郡公,进司空。在镇九年,尚宽惠,治称流闻,士马孳息。尝大阅,旗帜周七十里,回鹘梅录将军在会,闻金鼓震伏。入为尚书右仆射。
绶既名胄,于吏事有方略,然锐进趣,素议薄之。始就廊下食,在百官上,帝使中人赐含桃,绶见拜之,为御史劾奏,绶惭惧待罪,诏释绶而贬中人。出为荆南节度使,封郑国公。
溆州蛮张伯靖杀吏,据辰、锦州,连九洞自固,诏绶进讨。绶勒兵出次,遣将赍檄开晓,群蛮悉降。吴元济反,佥以绶明恕可大事,乃徙山南东道节度使,加淮西招抚使。绶引师压贼境,多出金帛赏士,以厚赂谢中人,招声援,既未有以制贼,闭屯弥年不战。宰相裴度谓绶非将才,以太子少保召还,检校司徒,判光禄卿事,进少傅。卒,年七十七,赠太保。
绶才不逾中人,然历三镇,所奏辟及绶时位将相者九人。初,绶未显,过于■乡尉李达,达不礼,方饭它客,不召绶。后达罢彭城令,过并州,晨入谒,不知绶也。绶方大宴宾客,召达至,戒客勿起,让曰:“吾昔羁旅■乡,君方召客食而不顾我,今我召客亦不敢留君。”达惭,不得去,左右引出,悸而瘖,卧馆数月,其佐令狐楚为请,乃免。
河东李进贤者,善畜牧,家高赀,得幸于绶,署牙门将。元和中,进贤累为振武节度使,辟绶子澈为判官。澈年少,治苛刻,军中苦之。回鹘入辟鹈泉,进贤发兵讨之,吏廪粮不实,次鸣砂,焚杀其将杨遵宪而还。进贤大怒,众惧,因燔城门,攻进贤,左右拒战不胜,缒而去,奔靖边军。乃杀澈而屠进贤家。诏以夏绥银节度使张煦代之,诛乱首数百人乃定。
列传第五十五 裴阳宋杨崔李解
裴漼,绛州闻喜著姓。父琰之,永徽中为同州司户参军,年甚少,不主曹务 ,刺史李崇义内轻之,镌谕曰:“同,三辅,吏事繁,子盍求便官?毋留此!”琰之唯唯。吏白积案数百,崇义让使趣断,琰之曰:“何至逼人?”乃命吏连纸进笔为省决,一日毕,既与夺当理,而笔词劲妙。崇义惊曰:“子何自晦,成吾过耶?”由是名动一州,号“霹雳手”。后为永年令,有惠政,吏刻石颂美。以仓部郎中病废。漼侍疾十余年,不肯仕。琰之没,始擢明经,调陈留主簿,迁监察御史。
时崔湜、郑愔典吏部,坐奸赃,为李尚隐所劾,诏漼按讯,而安乐公主、上官昭容为阿右,漼执正其罪,天下称之。累进中书舍人。睿宗造金仙、玉真二观,时旱甚,役不止,漼上言:“春夏毋聚大众,起大役,不可兴土功,妨农事。若役使乖度,则有疾疫水旱之灾,此天人常应也。今自冬徂春,雨不时降,人心憔然,莫知所出,而土木方兴,时之孽,职为此发。今东作云始,丁壮就功,妨多益少,饥寒有渐。《春秋》庄公三十一年冬,不雨,是时岁三筑台;僖公二十一年夏,大旱,是时作南门。陛下以四方为念,宜下明制,令二京营作、和市木石,一切停止。有如农桑失时,户口流散,虽寺观营立,能救饥寒敝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