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今兵不解,而使不返,其迹则类乎拒命,其心则近乎要君。自是以来,阁下之盛名,遂不能不损于前日,吾恐《春秋》之责不在彼,而在公矣!
今山东之寇未平,公不以此时提兵东向,克终前业,乃效两虎交斗,此所谓谨其小而遗其大,快私憾而弃公义,安得不见笑于蔺相如乎?天下之人,其以公为何如人耶!
且易失者机会,难得者事功,时不再来,仆为阁下惑焉。彼黄口之子,久当自毙,乌足以为公敌。某平昔辱公知侍之厚,故不避言深之忌,而妄意陈之,虽获罪左右,无憾也。
察罕帖木儿雅敬士赡,虽不尽用其言,亦不以忤也。
十二年,拜枢密副使,条上二十事曰:“悔已过以诏天下,罢造作以慰人心,御经筵以讲圣学,延老成以询治道,去姑息以振纪纲,开言路以求得失,明赏罚以历百司,公选举以息奔竞,察近幸以杜奸弊,严宿卫以备非常,省佛事以节浮费,绝滥赏以足国用,罢各宫屯种归有司经理,减岁赏计置为诸宫用度,招集散亡以实八卫之兵,广给牛具以备屯田之用,奖励守令以劝农务本,开诚布公以礼待藩镇,分遣大将急保山东,依唐广宁王故事分道进取。疏上,惠宗嘉纳焉。先是,蓟国公脱火赤上言,气罢三宫造作,帝为减军匠之半还隶宿卫,而造作如旧。故士赡首及之。
未几,搠思监议解孛罗帖木儿兵柄,士赡曰:“兹事重大,宜先调兵以固京师。”搠思监不从。及孛罗帖木儿犯阙,也速代阙搠思监为丞相,士赡为参知正事,士赡谓也速曰:“前政首祸天子,以丞相代之。如其复蹈前辙,难未已也。请亟下明诏,以彰天讨。”又不听。迁翰林学士、知制诰同修国史。
孛罗帖木儿入朝,出为辽阳行省左丞。至则传檄远近,起兵讨孛罗帖木儿。会孛罗帖木儿伏诛,复征为中书参知政事。
护廓帖木儿奉命南征,诸王、驸马悉听节制,士赡以为兵权太重,固争之。又与宰相言“朝廷为政,宜先正伦常。”宰相谓:“国俗叔嫂相妻,盖欲守其家产。”土赡曰:“今议论政体,用以家产为言乎?”其人惭而止。扩廓帖木儿上疏,请讨张思道等,执政莫敢言。士赡曰:“弃南征之命,而逞私憾,咎孰与归!若许之,则责在朝廷矣。”事遂寝。拜翰林学士承旨,进封楚国公。二十七年,以疾卒,年五十五。
子守成,进士;守恒,辽阳行枢密院断事官经历;守岘,太尉掾史。
张桢,字约中,汴梁开封人。元统元年进士,授彰德路录事,辟河南行省掾。桢初娶祁氏,生贵家,见桢贫,不为礼。合卺逾月,桢即出之。祁氏之兄讼于官,左右司官听之,桢因移疾不出,案牍留滞。平章政事月鲁帖木儿怒曰:“张桢刚介士,岂汝曹所当议耶!”郎中虎者秃谒而谢之,乃起。
范孟端为乱,矫杀月鲁帖木儿等,城中大扰。桢幕夜缒城出,得免。逾年,除高邮县尹,门无私谒。县民张提领开断乡曲,一日至县,有所干请,桢执之,尽得其罪状,杖而徒之,人以为快。千户狗儿妻崔氏为妾所谮虐死,其鬼凭七岁女诣县诉,备言死状,尸见瘗舍后,桢率吏卒发土,得尸,拘狗儿及妾鞫之,皆伏辜,县人颂为神明。累除中政院判官。
至正八年,拜监察御名,劾太慰阿乞剌欺罔之罪,并言:“明里董阿、也里牙、月鲁不花皆陛下不共载天之仇。伯颜贼杀宗室嘉王,郯王十二口,稽之古法,当伏门诛,而其子弟尚仕于朝,宜诛窜。别儿怯不花阿附权奸,亦宜远贬。今灾异迭见,盗贼蜂起,海寇敢于要君,阃帅敢于玩寇,恐有唐未藩镇之祸。”不听。
及毛贵陷山东,上疏言根本之祸有六,征讨之祸有四。根本之祸:一曰轻大臣,二曰解权纲,三曰事安逸,四曰杜言路,五曰离人心,六曰滥刑狱。其言事安逸之祸曰:
臣伏见陛下以盛年入纂大统,履艰难而登大宝,因循治安,渐不如初。今天下可谓多事矣,天道可谓变常矣,民情可谓难保矣。是陛下警省之时,战兢惕厉之日也。陛下宜卧薪尝胆,奋发悔过,思祖宗创业之难,今日覆亡之易。于是而修实德,则可以笞天意,推至诚,则可以回人心。凡土木之劳,声色之玩,皆宜痛自改悔。有不尽者。亦宜防微杜渐,禁于未然。而陛下乃安焉处之,如天下太平无事之时,此所谓根本之祸也。
征讨之祸:一曰不慎调度,二曰不资群策,三曰不明赏罚,四曰不择将帅。其言不明赏罚之祸曰:
臣伏见调兵六年,既无纪律之法,又无激劝之宜,将帅掩败为功,指虚为实,大小相谩,上下相依,其性情不一,而邀功求赏则同。是以有覆军之将,残民之将,怯懦之将,贪婪之将,所经之处,鸡犬一空,货财俱尽。及其面谀游说,反以冒功受赏。
今克复之地悉为荒墟,河南提封三千余里,郡县星罗横布,岁输钱谷数百万,计今所存者封丘、延津、登封、偃师三、四县而已。两淮之北,大河之南,所在萧条。夫有土、有人、有财,然后可望军旅不乏,馈饷不竭。今寇敌已至之境,固不忍言,未至之处,尤可寒心。如此而望军旅不乏,馈饷不竭,使天雨粟、地涌金,朝夕存亡且不能保,况以地方有限之费而供将帅无穷之欲哉!
陛下事佛求福,以天寿节而禁屠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