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诘思诚擅调,遣思诚亟请于朝。命察罕帖木儿专防关陕,仍便宜行事,诏从之。行枢密院掾史田甲受赂事觉,匿豫王邸,监察御史捕之急,并系其母。思诚曰:“古者罪之不孥,况母乎!吾不忍以子而累其母。”令释之,不从,思诚因自劾不出。诸御史谒而谢之。初监察御史有封事,自中丞相以下惟署纸尾,莫敢问其由。思诚曰:“若是,则上下之分安在?”乃与御史约,凡上奏,必拆视其不可行者,以台印封置架阁库,后遂为例。
十七年,召拜国子祭酒。时卧疾,闻命即行,至朝邑,疾复作。十月卒,年六十七。思诚当官莅事,力矫诡随,故所至有名绩,时论以不为宰相惜之。
史臣曰:“张起岩诸人之奏议,事核而词直,切于当时之务,嘉谟嘉猷,庶几无愧。王结谓:除恶不可犹豫,恐生他变。使拜住用其言,岂有南坡之祸,呜呼!可谓知几君子矣。”
卷二百九 列传第一百六
脱脱(合剌章)
脱脱,字大用,蔑儿吉台氏。
曾祖称海,从宪宗征蜀,殁于军中,赠太师,追封淮王,谥忠襄。
祖谨只儿,总宿卫隆福太后宫,赠太师,追封郑王,谥忠懿。
父马札尔台,扈从武宗,后侍仁宗于潜邸,以恭谨为仁宗所亲信,及即位,授虎贲亲军都指挥使。泰定四年,拜陕西行台侍御史。文宗自立于大都,陕西行台附上都起兵,焚诏书,杀使者,及事定议罪,以其兄伯颜有功,特免之,命为上都留守,迁知枢密院事。伯颜罢黜,代为右丞相。未几,以疾辞拜太师就第,封忠王,改封德王。至正七年,卒。长子脱脱,次也先帖木儿。
脱脱,生而岐嶷。及就学,请于其师吴直方曰:“与其终日危坐读书,孰若记古人之嘉言懿行而服习之。”乃扁其燕居之室曰道济书院,延纳学者,讨论义理。稍长,膂力过人,能挽弓一石。充东宫怯薛口怯薛歹。至顺二年,授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。元统二年,迁同知枢密院事。至元初,唐其势伏诛,其叔父答里拥兵以叛,脱脱讨擒之。历太禧宗禋院使,拜御史中丞,提调左阿速卫。
四年,迁御史大夫。扈从上都,还至鸡鸣山之浑河,帝将畋于保安州,马惊,脱脱谏曰:“古者,帝五端居九重,日与宿儒大臣讲求治道,飞鹰走狗,非其事也。”帝喜纳之。
是时,伯颜为中书右丞相,既诛唐其势,益贪横,帝积不能平。脱脱幼育于伯颜,数谏不听,常忧之,私请于父曰:“伯父骄纵已甚,一旦天子震怒,吾族赤矣。曷若于未败图之,以报国家。”马札儿台以为然。又决于其师吴直方,直方告以《春秋》之法,大义灭亲。脱脱意始决。乘间言于帝,自陈忘身殉国之意,帝犹未之信。时左右皆伯颜党与,犹世杰班、阿鲁、杨瑀为帝心腹,因遣三人日与往复论难,知其忠义,始不疑之。
五年秋,车驾留上都,伯颜出赴应昌,脱脱与世杰班、阿鲁谋拒之,惧弗胜而止。会河南范孟端矫杀省芒,事连前廉访使段辅,伯颜风台臣奏汉人不可为廉访使。时别怯儿不花为御史大夫,畏人议己,辞疾不出,故其奏未上。伯颜促之,脱脱度不能止,乃先入告于帝,言汉人为廉访使,祖制不可废。及奏上,帝如脱脱言。伯颜闻之大怒,言于帝曰:“脱脱虽臣子,其心专右汉人,宜罪之。”帝曰:“此朕意也。”及伯颜杀郯王,擅贬宣让、威顺二王,帝益忿。一日,与脱脱语,相对泣下,归,复谋于吴直方,直方曰:“此社稷安危所系,不得不密,议论之时左右为谁?”曰:“阿鲁及脱脱木耳。”直方曰:“子伯父挟震主之威,若辈苟利富贵,语泄则主危身戮矣。”脱脱乃延二人于家,昼夜置酒张乐,不令出,欲俟伯颜入朝执之。戒卫士严宫门出入,殿陛间悉置兵仗。伯颜见之,惊问故。对曰:“天子所居,防御不得不尔。”伯颜退,亦增兵自卫。
六年二月,伯颜请帝出猎,脱脱劝帝以疾不往,伯颜乃挟太子燕帖古思畋于柳林。脱脱等谋,以所领忠翊军及卫士拒之,拘诸门键钥,分遣亲信布列城门下,奉帝御玉德殿,召近臣及省院大臣入见,集午门听命。又召杨瑀入草诏,数伯颜罪状。诏成,夜己四鼓,命翰林学士承旨只瓦儿台赍诏赴柳林,黜伯颜为河南行省左丞相。伯颜使骑士至城下问故,脱脱坐城上应之曰:“有旨,逐丞相一人,余无所问。诸从官可各还本卫。”伯颜养子知枢密院事詹因不花、尚书洛失蛮,谓伯颜曰:“拥兵入宫,问奸臣为谁,尚未晚也。”伯颜曰:“为尔辈与脱脱不睦,致有今日,汝辈尚欲误我邪?帝岂有杀我之意,皆脱脱贼子所为耳。”遂请入辞,使者曰:“皇帝命丞相即行,勿入辞。”于是伯颜遂至河南。诏马札儿台入为右丞相,脱脱知枢密院事。马札儿台秦贪鄙,于通州置糟房、酒馆,日售万余石,又广贩长芦、淮南盐以牟利。脱脱病之,谓参知政事佛家闾曰:“吾父与君善,曷谏吾父使辞丞相,不然。人将议吾父篡兄之位。”佛家闾乘间言之,马札儿台果辞职。诏马札儿台拜太师,封忠王。
至正元年,以脱脱为右丞相。脱脱悉更伯颜旧政,复科举取士及太庙四时祭,雪郯王之冤,召还宣让、威顺二王使居旧藩位,弛马禁,减盐额,蠲负逋,开经筵,遴选儒臣劝讲,中外翕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