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报高祖,高祖益自危惧。每帝遣使者劳军,即阳为羸疾不自堪,因数求解总管以探帝心。是时,帝母魏氏追封宣宪皇太后,而墓在太原,有司议立寝宫。高祖建言陵与民家墓相杂,不可立宫。帝疑高祖欲毁民墓,为国取怨,帝由此发怒,罢高祖总管,徙郓州。延朗等多言不可,而司天赵延义亦言天象失度,宜安静以弭灾,其事遂止。
  后月余,文遇独直,帝夜召之,语罢敬瑭事,文遇曰:“臣闻‘作舍道边,三年不成’。国家之事,断在陛下。且敬瑭徙亦反,不徙亦反,迟速尔,不如先事图之。”帝大喜曰:“术者言朕今年当得一贤佐以定天下,卿其是邪!”乃令文遇手书除目,夜半下学士院草制。明日宣制,文武两班皆失色。居五六日,敬瑭以反闻。敬瑭上书,言帝非明宗子,而许王从益次当立。帝得书大怒,手坏而投之,召学士马胤孙为答诏,曰:“宜以恶语诋之。”
  延朗等请帝亲征,帝心忧惧,常恶言敬瑭事,每戒人曰:“尔无说石郎,令我心胆堕地!”由此不欲行。而延朗等屡迫之,乃行。至怀州,帝夜召李崧问以计策。文遇不知而继至,帝见之色变,崧蹑其足,文遇乃出。帝曰:“我见文遇肉颤,欲抽刀刺之。”崧曰:“文遇小人,致误大事,刺之益丑。”乃已。是时,契丹已立敬瑭为天子,以兵而南,帝惶惑不知所之。遣审虔将千骑至白马坡踏战地,审虔曰:“何地不堪战?虽有其地,何人肯立于此?不如还也。”帝遂还,自焚。高祖入京师,延朗等六人皆除名为民。
  初,延朗与暠并掌机密,延朗专任事,诸将当得州者,不以功次为先后,纳赂多者得善州,少及无赂者得恶州,或久而不得,由是人人皆怨。暠心患之,而不能争也,但日饱食高枕而已。每延朗议事,则垂头阳睡不省。及晋兵入,延朗以一骑走南山,过其家,指而叹曰:“吾积钱三十万于此,不知何人取之!”遂为追兵所杀。晋高祖闻暠常不与延朗事,哀之,后复以为将。岁余卒。专美事晋为大理卿,开运中卒。当晋之将起,废帝以昭胤为中书侍郎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出为河阳节度使,与审虔、文遇皆不知其所终。
  呜呼,祸福成败之理,可不戒哉!张濛神言验矣,然焉知其不为祸也!予之所记,大抵如此,览者可以深思焉。废帝之起,所与图议者,此五六人而已。考其逆顺之理,虽有智者为之谋,未必能不败,况如此五六人者哉!故并述以附延朗,见其始终之际云。
  ○康思立
  康思立,本山阴诸部人也。少为骑将,从庄宗破梁夹城,战柏乡,累以功迁突骑指挥使。明宗即位,历应岚二州刺史、宿州团练使、昭武军节度使,徙镇保义,皆有善政。潞王从珂反于凤翔,愍帝遣王思同等讨之,思立有捧圣、羽林屯兵千五百人,乃以羽林千人属思同。思同至凤翔,军叛,降于从珂。思立闻之,欲尽诛羽林千人家属,未及,而从珂兵已至,思立乃以捧圣兵城守,从珂兵傅其城,呼曰:“西兵七万策新天子,尔五百人其能拒邪?徒陷陕人于死耳!”捧圣兵闻之,皆解甲,思立遂开门迎从珂。废帝即位,以思立初无降意,颇不悦之,徙安远,又徙安国,以年老罢为右神武统军。石敬瑭反太原,废帝以思立为北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。废帝幸怀州,遣思立将从驾骑兵出团柏谷救张敬达,未至,而敬达死,杨光远降晋,思立疾,卒于道。晋高祖入立,赠太子少师。
  ○康义诚
  康义诚,字信臣,代北三部落人也。以骑射事晋王,庄宗时为突骑指挥使。从明宗讨赵在礼,至魏而军变,义诚前陈庄宗过失,劝明宗南向。明宗即位,迁捧圣指挥使,领汾州刺史。从破硃守殷,迁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,领河阳三城节度使。出为山南东道节度使,复为亲军都指挥使,领河阳,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
  秦王从荣素骄,自为河南尹,典六军,拜大元帅,唐诸大臣皆惧祸及,思自脱,独义诚心结之,遣其子事秦王府。明宗病,从荣谋以兵入宫,唐大臣硃弘昭、冯赟等皆以为不可,而义诚独持两端。从荣已举兵,至天津桥,弘昭等入,以反白,明宗涕泣召义诚,使自处置,而义诚卒不出兵。马军指挥使硃弘实以兵击从荣,从荣败走,见杀。
  三司使孙岳尝为冯赟言从荣必败之状,义诚闻而不悦。及从荣死,义诚始引兵入河南府,召岳检阅从荣家赀。岳至,义诚乘乱,使人射之,岳走至通利坊见杀,明宗不能诘。义诚已杀岳,又以从荣故,与弘实有隙。愍帝即位,弘实常以诛从荣功自负,义诚心益不平。
  潞王从珂反凤翔,王思同率诸镇兵围之,兴元张虔钊兵叛降从珂,思同走,诸镇兵皆溃。愍帝大怒,谓硃弘昭等曰:“朕新即位,天下事皆出诸公,然于事兄,未有失范,诸公以大计见迫,不能独违,事一至此,何方转祸?吾当率左右往迎吾兄,逊以位,苟不吾信,死其所也!”弘昭等惶恐不能对,义诚前曰:“西师惊溃,主将怯耳。今京师兵尚多,臣请尽将以西,扼关而守,招集亡散,以为后图。”愍帝以为然,幸左藏库,亲给将士人绢二十匹,钱五千。是时,明宗山陵未毕,帑藏空虚。军士负物扬言曰:“到凤翔更请一分。”硃弘实见军士无斗志,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