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太祖西攻凤翔,师范乘梁虚,阴遣人分袭梁诸州县,它遣者谋多漏泄,事不成。独掞素好兵书,有机略。是时,梁已破硃瑾等,悉有兗、郓,以葛从周为兗州节度使,从周将兵在外,掞乃使人负油鬻城中,悉视城中虚实出入之所。油者得罗城下水窦可入,掞乃以步兵五百从水窦袭破之,徙从周家属外第,亲拜其母,抚之甚有恩礼。
  太祖已出昭宗于凤翔,引兵东还,遣硃友宁攻师范、从周攻掞。掞以版舆置从周母城上,母呼从周曰:“刘将军待我甚厚,无异于汝。人臣各为其主,汝可察之!”从周为之缓攻。掞乃悉简妇人及民之老疾不足当敌者出之,独与少壮者同辛苦,分衣食,坚守以待。外援不至,人心颇离,副使王彦温逾城而奔,守陴者多逸。掞乃遣人阳语彦温曰:“副使勿多以人出,非吾素遣者,皆勿以行。”又下令城中曰:“吾遣从副使者得出,否者皆族。”城中皆惑,奔者乃止。已而梁兵闻之,果疑彦温非实降者,斩之城下,由是城守益坚。
  师范兵已屈,从周以祸福谕掞,掞报曰:“俟吾主降,即以城还梁。”师范败,降梁,掞乃亦降。从周为具赍装,送掞归梁,掞曰:“降将蒙梁恩不诛,幸矣,敢乘马而衣裘乎!”乃素服乘驴归梁。太祖赐之冠带,饮之以酒,掞辞以量小,太祖曰:“取兗州,量何大乎?”以为元从都押衙。是时,太祖已领四镇,将吏皆功臣旧人,掞一旦以降将居其上,及诸将见掞,皆用军礼,掞居自如,太祖益奇之。
  太祖即位,累迁左龙武统军。刘知俊叛,陷长安,太祖遣掞与牛存节讨之,知俊走凤翔,太祖乃以长安为永平军,拜掞节度使。末帝即位,领镇南军节度使,为开封尹。
  杨师厚卒,分相、魏为两镇,末帝恐魏兵乱,遣掞以兵屯于魏县。魏兵果乱,劫贺德伦降晋。庄宗入魏,掞以谓晋兵悉从庄宗赴魏,而太原可袭,乃结草为人,执以旗帜,以驴负之往来城上,而潜军出黄泽关袭太原。晋兵望梁垒旗帜往来,不知其去也,以故不追。掞至乐平,遇雨,不克进而旋,急趋临清,争魏积粟,而周德威已先至,掞乃屯于莘县,筑甬道及河以馈军。
  久之,末帝以书责掞曰:“阃外之事全付将军,河朔诸州一旦沦没。今仓储已竭,飞輓不充,将军与国同心,宜思良画!”掞报曰:“晋兵甚锐,未可击,宜待之。”末帝复遣问掞必胜之策,掞曰:“臣无奇术,请人给米十斛,米尽则敌破矣!”末帝大怒,诮掞曰:“将军蓄米,将疗饥乎?将破敌乎?”乃遣使者监督其军。掞召诸将谋曰:“主上深居禁中,与白面兒谋,必败人事。今敌盛,未可轻动,诸君以为如何?”诸将皆欲战,掞乃悉召诸将坐之军门,人以河水一杯饮之,诸将莫测,或饮或辞,掞曰:“一杯之难犹若此,滔滔河流可尽乎?”诸将皆失色。
  是时,庄宗在魏,数以劲兵压掞营,掞不肯出,而末帝又数促掞,使出战。庄宗与诸将谋曰:“刘掞学《六韬》,喜以机变用兵,本欲示弱以袭我,今其见迫,必求速战。”乃声言归太原,命符存审守魏,阳为西归,而潜兵贝州。掞果报末帝曰:“晋王西归,魏无备,可击。”乃以兵万人攻魏城东,庄宗自贝州返趋击之。掞忽见晋军,惊曰:“晋王在此邪!”兵稍却,追至故元城,庄宗与符存审为两方阵夹之,掞为圆阵以御晋人。兵再合,掞大败,南奔,自黎阳济河,保滑州。末帝以为义成军节度使。明年,河朔皆入于晋,降掞亳州团练使。
  兗州张万进反,拜掞兗州安抚制置使。万进败死,乃拜掞泰宁军节度使。硃友谦叛,陷同州,末帝以掞为河东道招讨使,行次陕州,掞为书以招友谦,友谦不报,留月余待之。尹皓、段凝等素恶掞,乃谮之,以为掞与友谦亲家,故其逗留以养贼。已而掞兵数败,乃罢掞归洛阳,酖杀之,年六十四,赠中书令。
  子遂凝、遂雍,事唐皆为刺史。掞妾王氏有美色,掞卒后,入明宗宫中,是为王淑妃。明宗晚年,淑妃用事,掞二子皆被恩宠。
  潞王从珂反于凤翔,时遂雍为西京副留守,留守王思同率诸镇兵讨凤翔,战败东归,遂雍闭门不内,悉封府库以待潞王。潞王前军至者,悉以金帛给之。潞王见遂雍,握手流涕,由是事无大小皆与图议。废帝入立,拜遂雍淄州刺史,以掞兄琪之子遂清代遂雍为西京副留守。
  遂清历易、棣等五州刺史,皆有善政,迁凤州防御使、宣徽北院使,判三司。晋开运中为安州防御使以卒。遂清性至孝,居父丧哀毁,乡里称之。尝为淄州刺史,迎其母,母及郊,遂清为母执辔行数十里,州人咸以为荣。
  ○牛存节
  牛存节,字赞正,青州博昌人也。初名礼,事诸葛爽于河阳,爽卒,存节顾其徒曰:“天下汹汹,当得英雄事之。”乃率其徒十余人归梁太祖。存节为人木强忠谨,太祖爱之,赐之名字,以为小校。张晊攻汴,存节破其二寨。梁攻濮州,战南刘桥、范县,存节功多。李罕之围张全义于河阳,全义乞兵于梁,太祖以存节故事河阳,知其间道,使以兵为前锋。是时岁饥,兵行乏食,存节以金帛就民易干葚以食军,击走罕之。太祖攻魏,存节下魏黎阳、临河,杀魏万二千人,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