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潭州。行逢入武陵,或请以潭州与叔嗣,行逢曰:“叔嗣杀主帅,罪当死,以其迎我,未忍杀尔。若与武安,是吾使之杀王公也。”召以为行军司马。叔嗣怒,称疾不至,行逢怒曰:“是又欲杀我矣!”乃阳以武安与之,召使至府受命,至则杀之。
行逢故武陵农家子,少贫贱无行,多慷慨大言。及居武陵,能俭约自勉励,而性勇敢,果于杀戮,麾下将吏素恃功骄慢者,一以法绳之。大将十余人谋为乱,行逢召宴诸将,酒半,以壮士擒下斩之,一境皆畏服。民过无大小皆死,夫人严氏谏曰:“人情有善恶,安得一概杀之乎!”行逢怒曰:“此外事,妇人何知!”严氏不悦,绐曰:“家田佃户,以公贵,颇不力农,多恃势以侵民,请往视之。”至则营居以老,岁时衣青裙押佃户送租入城。行逢往就见之,劳曰:“吾贵矣,夫人何自苦邪!”严氏曰:“公思作户长时乎?民租后时,常苦鞭扑,今贵矣,宜先期以率众,安得遂忘垅亩间乎!”行逢强邀之,以群妾拥升肩舆,严氏卒无留意,因曰:“公用法太严而失人心,所以不欲留者,一旦祸起,田野间易为逃死尔。”行逢为少损。
建隆三年,行逢病,召其将吏,以其子保权属之曰:“吾起陇亩为团兵,同时十人,皆以诛死,惟衡州刺史张文表独存,然常怏怏不得行军司马。吾死,文表必叛,当以杨师璠讨之。如其不能,则婴城勿战,自归于朝廷。”
行逢卒,子保权立。文表闻之,怒曰:“行逢与我起微贱而立功名,今日安能北面事小兒乎!”遂举兵叛,攻下潭州。保权乞师于朝廷,亦命杨师璠讨文表,告以先人之言,感激涕泣,师璠亦泣,顾其军曰:“汝见郎君乎?年未成人而贤若此。”军士奋然,皆思自效。师璠至平津亭,文表出战,大败之。初,保权之乞师也,太祖皇帝遣慕容延钊讨文表,未至而文表为师璠所执。延钊兵入朗州,保权举族朝于京师,其后事具国史。
殷自唐乾宁三年入湖南,至周广顺元年,凡五十七年,余具《年谱》注。
吴越世家第七
钱镠,字具美,杭州临安人也。临安里中有大木,镠幼时与群兒戏木下,镠坐大石指麾群兒为队伍 ,号令颇有法,群兒皆惮之。及壮,无赖,不喜事生业,以贩盐为盗。县录事钟起有子数人,与镠饮博,起尝禁其诸子,诸子多窃从之游。豫章人有善术者,望牛斗间有王气。牛斗,钱塘分也,因游钱塘。占之在临安,乃之临安,以相法隐市中,阴求其人。起与术者善,术者私谓起曰:“占君县有贵人,求之市中不可得,视君之相贵矣,然不足当之。”起乃为置酒,悉召贤豪为会,阴令术者遍视之,皆不足当。术者过起家,镠适从外来,见起,反走,术者望见之,大惊曰:“此真贵人也!”起笑曰:“此吾旁舍钱生尔。”术者召镠至,熟视之,顾起曰:“君之贵者,因此人也。”乃慰镠曰:“子骨法非常,愿自爱。”因与起诀曰:“吾求其人者,非有所欲也,直欲质吾术尔。”明日乃去。起始纵其子等与镠游,时时贷其穷乏。
镠善射与槊,稍通图纬诸书。唐乾符二年,浙西裨将王郢作乱,石鉴镇将董昌募乡兵讨贼,表镠偏将,击郢破之。是时,黄巢众已数千,攻掠浙东,至临安,镠曰:“今镇兵少而贼兵多,难以力御,宜出奇兵邀之。”乃与劲卒二十人伏山谷中,巢先锋度险皆单骑,镠伏弩射杀其将,巢兵乱,镠引劲卒蹂之,斩首数百级。镠曰:“此可一用尔,大众至何可敌邪!”乃引兵趋八百里,八百里,地名也,告道旁媪曰:“后有问者,告曰:‘临安兵屯八百里矣。’”巢众至,闻媪语,不知其地名,曰:“向十余卒不可敌,况八百里乎!”遂急引兵过。都统高骈闻巢不敢犯临安,壮之,召董昌与镠俱至广陵。久之,骈无讨贼意,昌等不见用,辞还,骈表昌杭州刺史。是时,天下已乱,昌乃团诸县兵为八都,以镠为都指挥使,成及为靖江都将。
中和二年,越州观察使刘汉宏与昌有隙,汉宏遣其弟汉宥、都虞候辛约,屯兵西陵。镠率八都兵渡江,窃取军号,斫其营,营中惊扰,因焚之,汉宥等皆走。汉宏复遣将黄珪、何肃屯诸暨、萧山,镠皆攻破之。与汉宏遇,战,大败之,杀何肃、辛约。汉宏易服持脍刀以遁,追者及之,汉宏曰:“我宰夫也。”举刀示之,乃免。
四年,僖宗遣中使焦居璠为杭、越通和使,诏昌及汉宏罢兵,皆不奉诏。汉宏遣其将硃褒、韩公玫、施坚实等以舟兵屯望海。镠出平水,成及夜率奇兵破褒等于曹娥埭,进屯丰山,施坚实等降,遂攻破越州。汉宏走台州,台州刺史执汉宏送于镠,斩于会稽,族其家。镠乃奏昌代汉宠,而自居杭州。
光启三年,拜镠左卫大将军、杭州刺史,昌越州观察使。是岁,毕师鐸囚高骈,淮南大乱,六合镇将徐约攻取苏州。润州牙将刘浩逐其帅周宝,宝奔常州,浩推度支催勘官薛朗为帅。镠遣都将成及、杜棱等攻常州,取周宝以归,镠具军礼郊迎,馆宝于樟亭,宝病卒。棱等进攻润州,逐刘浩,执薛朗,剖其心以祭宝。然后遣其弟钅求攻徐约,约败走入海,追杀之。
昭宗拜镠杭州防御使。是时,杨行密、孙儒争淮南,与镠战苏、常间。久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