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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-宋书-梁-沈约-第395页


  富厚贫薄,事之悬也。以富厚之身,亲贫薄之人,非可一时同处。然昔有守之无怨,安之不闷者,盖有理存焉。夫既有富厚,必有贫薄,岂其证然,时乃天道。若人皆厚富,是理无贫薄。然乎?必不然也。若谓富厚在我,则宜贫薄在人。可乎?又不可矣。道在不然,义在不可,而横意去就,谬生希幸,以为未达至分。
  蚕温农饱,民生之本,躬稼难就,止以仆役为资,当施其情愿,庀其衣食,定其当治,递其优剧,出之休飨,后之捶责,虽有劝恤之勤,而无沾曝之苦。务前公税,以远吏让,无急傍费,以息流议,量时发敛,视岁穰俭,省赡以奉己,损散以及人,此用天之善,御生之得也。
  率下多方,见情为上;立长多术,晦明为懿。虽及仆妾,情见则事通;虽在畎亩,明晦则功博。若夺其常然,役其烦务,使威烈雷霆,犹不禁其欲;虽弃其大用,穷其细瑕,或明灼日月,将不胜其邪。故曰:“孱焉则差,的焉则暗。”是以礼道尚优,法意从刻。优则人自为厚,刻则物相为薄。耕收诚鄙,此用不忒,所谓野陋而不以居心也。
  含生之氓,同祖一气,等级相倾,遂成差品,遂使业习移其天识,世服没其性灵。至夫愿欲情嗜,宜无间殊,或役人而养给,然是非大意,不可侮也。隅奥有灶,齐侯蔑寒,犬马有秩,管、燕轻饥。若能服温厚而知穿弊之苦,明周之德;厌滋旨而识寡嗛之急,仁恕之功。岂与夫比肌肤于草石,方手足于飞走者,同其意用哉!罚慎其滥,惠戒其偏。罚滥则无以为罚,惠偏则不如无惠,虽尔眇末,犹扁庸保之上,事思反己,动类念物,则其情得,而人心塞矣。
  抃博蒱塞,会众之事,谐调哂谑,适坐之方,然失敬致侮,皆此之由。方其克瞻,弥丧端俨,况遭非鄙,虑将丑折。岂若拒其容而简其事,静其气而远其意,使言必诤厌,宾友清耳;笑不倾妩,左右悦目。非鄙无因而生,侵侮何从而入,此亦持德之管龠,尔其谨哉。
  嫌惑疑心,诚亦难分,岂唯厚貌蔽智之明,深情怯刚之断而已哉。必使猜怨愚贤,则颦笑入戾,期变犬马,则步顾成妖。况动容窃斧,束装滥金,又何足论。是以前王作典,明慎议狱,而僭滥易意;硃公论璧,光泽相如,而倍薄异价。此言虽大,可以戒小。
  游道虽广,交义为长。得在可久,失在轻绝。久由相敬,绝由相狎。爱之勿劳,当扶其正性;忠而勿诲,必藏其枉情。辅以艺业,会以文辞,使亲不可亵,疏不可间,每存大德,无挟小怨。率此往也,足以相终。
  酒酌之设,可乐而不可嗜,嗜而非病者希,病而遂眚者几。既眚既病,将蔑其正。若存其正性,纾其妄发,其唯善戒乎?声乐之会,可简而不可违,违而不背者鲜矣,背而非弊者反矣。既弊既背,将受其毁。必能通其碍而节其流,意可为和中矣。
  善施者岂唯发自人心,乃出天则。与不待积,取无谋实,并散千金,诚不可能。赡人之急,虽乏必先,使施如王丹,受如杜林,亦可与言交矣。
  浮华怪饰,灭质之具;奇服丽食,弃素之方。动人劝慕,倾人顾盼,可以远识夺,难用近欲从。若睹其淫怪,知生之无心,为见奇丽,能致诸非务,则不抑自贵,不禁自止。
  夫数相者,必有之征,既闻之术人,又验之吾身,理可得而论也。人者兆气二德,禀体五常。二德有奇偶,五常有胜杀,及其为人,宁无叶沴。亦犹生有好丑,死有夭寿,人皆知其悬天;至于丁年乖遇,中身迂合者,岂可易地哉!是以君子道命愈难,识道愈坚。
  古人耻以身为溪壑者,屏欲之谓也。欲者,性之烦浊,气之蒿蒸,故其为害,则熏心智,耗真情,伤人和,犯天性。虽生必有之,而生之德,犹火含烟而妨火,桂怀蠹而残桂,然则火胜则烟灭,蠹壮则桂折。故性明者欲简,嗜繁者气惛,去明即惛,难以生矣。其以中外群圣,建言所黜,儒道众智,发论是除。然有之者不患误深,故药之者恆苦术浅,所以毁道多而于义寡。顿尽诚难,每指可易,能易每指,亦明之末。
  廉嗜之性不同,故畏慕之情或异,从事于人者,无一人我之心,不以己之所善谋人,为有明矣。不以人之所务失我,能有守矣。己所谓然,而彼定不然,弈棋之蔽;悦彼之可,而忘我不可,学颦之蔽。将求去蔽者,念通怍介而已。
  流言谤议,有道所不免,况在阙薄,难用算防。接应之方,言必出己。或信不素积,嫌间所袭,或性不和物,尤怨所聚,有一于此,何处逃毁。苟能反悔在我,而无责于人,必有达鉴,昭其情远,识迹其事。日省吾躬,月料吾志,宽默以居,洁静以期,神道必在,何恤人言。
  谚曰,富则盛,贫则病矣。贫之病也,不唯形色粗黡,或亦神心沮废;岂但交友疏弃,必有家人诮让。非廉深识远者,何能不移其植。故欲蠲忧患,莫若怀古。怀古之志,当自同古人,见通则忧浅,意远则怨浮,昔有琴歌于编蓬之中者,用此道也。
  夫信不逆彰,义必出隐,交赖相尽,明有相照。一面见旨,则情固丘岳;一言中志,则意入渊泉。以此事上,水火可蹈,以此托友,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