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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-宋书-梁-沈约-第388页

疑似一至,君臣易心,此中山所以歔欷奏乐,孟博所以慷慨囊头者也。臣每惟故举将宋建平王之祸,悲彻骨髓,气凝霜霰。今璇鼎启运,人神改物,生罪尚宥,死冤必申。臣诚不忍王之负谤而不雪,故敢明言其理。
  臣闻孝悌为志者,不以犯上,曾子不逆薪而爨,知其不为暴也;秦仁获麑,知其可为傅也。臣闻王之事献太妃也,朝夕不违养,甘苦不见色。帐下进珍馔,太妃未食,王投箸辍饭。太妃起居有不安,王傍行蓬发。臣闻求忠臣者于孝子之门,安有孝如王而不忠者乎?其可明一也。
  当泰始、元徽中,王公贵人无谒景宁陵者,王独抗情而行,不以趋时舍义,出镇入朝,必俯拜陵所。王尚不弃先君,岂背今君乎?其可明二也。
  王博闻而容众,与谏而爱士,与人言呴呴若有伤。闻人之善,誉而进之;见人之恶,掩而诲之。李蔚之,蓬庐之寒素也,王枉驾而讯之;何季穆等,宣简王之旧也,王提挈以升之。王虚己以厚天下之士,尚不欲伤一人之心,何乃亲戚图相菹脍乎?其可明三也。
  臣昔以法曹参军,奉讯于听朝之末。王每断狱,降声辞,和颜色,以待士女之讼。时见夏伯以童子缧絷,王怆然改貌,用不加刑。徐州尝岁饥,王散秩粟俸帛,以断民之乏。蠲理冤疑,咸息徭务,所在皆有爱于民。臣闻善人,国之纪也。安有仁于民庶,而虐其宗国者乎?其可明四也。
  王修身洁行,言无近杂,内去声酌之娱,外无田弋之好。每所临践,不加穿筑,直卫不繁,第宅无改。荆州高斋,刻楹柏构,王废而不处。昔朝廷欲赐王东陵甲第,又辞而不当。两宫所遗珍玩,尘于笥箧。无它嬖私,不耽内宠,姬嫱数人,皆诏令所赐。王身食不逾一肉,器用瓦素,时有献镂玉器,王顾谓何昌宇曰:“我持此安所用哉?”乃谢而反之。王恭己蹈义若此。其可明五也。
  王之在荆州也,时献太妃初薨,宋明帝新弃天下,京畿诸王又相继非命,王乃征入为太常,楚下人士并劝勿下,王谓:“为臣而距先皇之命,不忠;为子不奉亲之窀穸,不孝。”于是弃西州之重,而匍伏北阙。王若志欲倔强,便应高枕江汉,何为屈折而受制于人乎?其可明六也。
  王名高海内,义重太山,耆幼怀仁,士庶慕德。故从昏者忌明,同枉者毁正,搦弦为钩,张一作百,行坐欬嚏,皆生风尘。会王季符负罪流谤,事会谗人之心,权丑相扇,鸱枭奋翼。王虽遘愍离凶,而诚分弥款,散情中孚,挥斥满素。虞玩之衔使归旋,世子入质京邑,续解徐州,请身东第,后求会稽,降阶外抚。虞玩、殷焕实为诠译,诚心殷勤,备留圣听。王若侜张跋扈,何事若斯?其可明七也。
  自是以后,日同殊论,苍梧之衰德既彰,群小之奸慝弥广,下盈其毒,上不可依。时长王并见诛锄,公卿如蹈虎尾,众人翕翕,莫不注仰于王。厢阁诸人,同谋异志,王心不从利,忠不背本,执周天赐而斩之,以距王宜与等,遣司马孙谦归款朝廷。王若欲拟非觊,宁当如此乎?其可明八也。
  又是年五月以后,道路皆谓阮佃夫等欲潜图宫禁,因兵北袭,而黄回、高道庆等传构其事,武人奖乱,更相恐胁。至六月而京师征赋车徒,将讲众北垒,都鄙疑骇,佥言衅作。垣祗祖因民情嚣荡,扬声北奔,绐辞惑众,穷乱极祸。会州人自都还,说:“掖门已闭,殊不知台中安不?”王既素籍异论,谓为信然,收率疲弱,志在投散,冰炭在怀,但恐迟后。何图兵以顺出,翻为逆动乎?夫往来之人,喧哗幻惑,皆出辇毂,非从徐州起也。且台以六月晦夜无何呼北兵已至,皆登陴抽刃,而硃方七月朔犹缓带从容,其晚闻京都变乱,始乃鸠兵简甲耳。王岂先造祸哉!其可明九也。
  王闻京室有难,坐不安,食不甘,言及太后,未尝不交巾掩泣。又临危之际,抚楹而叹曰:“吾恐三才于斯绝矣。”兹岂不诚在本朝,以天下为忧乎?自非深忠远概,孰能身灭之不恤,独眷眷国家安危哉?其可明十也。
  夫王起兵之日,止在匡救昏难,放殛奸盗,非它故也。请较言之。当时君臣之道,治乱云何?杨运长、阮佃夫为有罪邪?为无罪邪?若其无罪,何故为戮?若其有罪,讨之何辜?王岂不知君亲之无将乎?顾以救火之家,岂遑先白丈人,非不恭也,徒以运属陵丧,智力无所用之,蹉跌倾覆,此乃时也,岂谓反乎?果然今日王亡,明日宋亡,王何负于社稷,何愧于天下哉!
  臣闻武王克商,未及下车,而封王子之墓;汉高定天下,过大梁,蹑燕、代,修信陵之祀,存望诸之裔;晋世受命,亦追王凌之冤,而诏其孙为郎。夫比干,殷辛之罪人也;无忌,魏之疑臣也;乐毅,燕之逃将也;彦云,齐之贼而晋害也。适逢圣明之君,革运创制,昭功诚,荡嫌怨,清议以天下之善也。或殊世而相明,故四贤咸济其令问,三后驰光于万叶,君子荣其辉,小人服其义。
  今陛下尊英雄之高轨,振逸世之奇声,何至仍衰世之异议,以掩贤人之名哉!若王之中外不明,终始慆德,臣惧方今之人,不复为善矣。且世之兴衰,何代无有,今齐苗裔万世之后,其能无污隆乎?苟前良可废,何以劝后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