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,不堪侵枉,遂复相聚偷生,若鱼游釜中,喘息须臾闲耳。今闻明府之言,乃婴等更生之*(晨)**[辰]*也。既陷不义,实恐投兵之日,不免孥戮。”纲约之以天地,誓之以日月,婴深感悟,乃辞还营。
明日,将所部万余人与妻子面缚归降。纲乃单车入婴垒,大会,置酒为乐,散遣部觽,任从所之;亲为卜居宅,相田畴;子弟欲为吏者,皆引召之。人情悦服,南州晏然。朝廷论功当封,梁冀遏绝,乃止。天子嘉美,征欲擢用纲,而婴等上书乞留,乃许之。 纲在郡一年,年四十六卒。百姓老幼相携,诣府赴哀者不可胜数。纲自被疾,吏人咸为祠祀祈福,皆言“千秋万岁,何时复见此君”。张婴等五百余人制服行丧,送到犍为,负土成坟。诏曰:“故广陵太守张纲,大臣之苗,剖符统务,正身导下,班宣德信,降集剧贼张婴万人,息干戈之役,济蒸庶之困,未升显爵,不幸早卒。婴等缞杖,若丧考妣,朕甚愍焉!”拜纲子续为郎中,赐钱百万。
王龚字伯宗,山阳高平人也。世为豪族。初举孝廉,稍迁青州刺史,劾奏贪浊二千石数人,安帝嘉之,征拜尚书。建光元年,擢为司隶校尉,明年迁汝南太守。政崇温和,好才爱士,引进郡人黄宪﹑陈蕃等。宪虽不屈,蕃遂就吏。蕃性气高明,初到,龚不即召见之,乃留记谢病去。龚怒,使除其录。功曹袁阆请见,言曰:“闻之传曰‘人臣不见察于君,不敢立于朝’。蕃既以贤见引,不宜退以非礼。”龚改容谢曰:“是吾过也。”乃复厚遇待之。由是后进知名之士莫不归心焉。阆字奉高。数辞公府之命,不修异操,而致名当时。
永建元年,征龚为太仆,转太常。四年,迁司空,以地震策免。
永和元年,拜太尉。在位恭慎,自非公事,不通州郡书记。其所辟命,皆海内长者。龚深疾宦官专权,志在匡正,乃上书极言其状,请加放斥。诸黄门恐惧,各使宾客诬奏龚罪,顺帝命亟自实。前掾李固时为大将军梁商从事中郎,乃奏记于商曰:“今旦闻下太尉王公□令自实,未审其事深浅何如。王公束修厉节,敦乐蓺文,不求苟得,不为苟行,但以坚贞之操,违俗失觽,横为谗佞所构毁,觽人闻知,莫不叹栗。夫三公尊重,承天象极,未有诣理诉冤之义。
纤微感燍,辄引分决,是以旧典不有大罪,不至重问。王公沈静内明,不可加以非理。卒有它变,则朝廷获害贤之名,髃臣无救护之节矣。昔绛侯得罪,袁盎解其过,魏尚获戾,冯唐诉其冤,时君善之,列在书传。今将军内倚至尊,外典国柄,言重信着,指撝无违,宜加表救,济王公之艰难。
语曰:‘善人在患,饥不及餐。’斯其时也。”商即言之于帝,事乃得释。
龚在位五年,以老病乞骸骨,卒于家。子畅。
论曰:张魭﹑王龚,称为*(雅)**[推]*士,若其好通汲善,明发升荐,仁人之情也。夫士进则世收其器,贤用即人献其能。能献既已厚其功,器收亦理兼天下。其利甚博,而人莫之先,岂同折枝于长者,以不为为难乎?昔柳下惠见抑于臧文,淳于长受称于方进。然则立德者以幽陋好遗,显登者以贵涂易引。故晨门有抱关之夫,柱下无朱文之轸也。
王曰:“不能不为,二者谓何也?”孟子曰:“夫挟太山以超北海,王能乎?”
王曰:“不能。”“为长者折枝,王能乎?”曰:“不能也。”孟子曰:“夫挟太山以超*[北]*海,是实不能,不可强也。为长者折枝甚易,而王不为,非不能也。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,幼吾幼,以及人之幼,天下可运诸掌,何为不能加于百姓乎?”刘熙注孟子曰:“析枝,若今之案摩也。” 晨,主守门,晨夜开闭也。”史记,侯嬴,夷门抱关者。守门必抱关,故兼言之。
畅字叔茂。少以清实为称,无所交党。初举孝廉,辞病不就。大将军梁商特辟举茂才,四迁尚书令,出为齐相。征拜司隶校尉,转渔阳太守。所在以严明为称。坐事免官。是时政事多归尚书,桓帝特诏三公,令高选庸能。太尉陈蕃荐畅清方公正,有不可犯之色,由是复为尚书。 寻拜南阳太守。前后二千石逼惧帝乡贵戚,多不称职。畅深疾之,下车奋厉威猛,其豪党有衅秽者,莫不纠发。会赦,事得散。畅追恨之,更为设法,诸受臧二千万以上不自首实者,尽入财物;若其隐伏,使吏发屋伐树,堙井夷醦,豪右大震。功曹张敞奏记谏曰:“五教在宽,着之经典。汤去三面,八方归仁。
武王入殷,先去炮格之刑。高祖鉴秦,唯定三章之法。孝文皇帝感一缇萦,蠲除肉刑。卓茂﹑文翁﹑召父之徒,皆疾恶严刻,务崇温厚。
仁贤之政,流闻后世。夫明哲之君,网漏吞舟之鱼,然后三光明于上,人物悦于下。言之若迂,其效甚近。发屋伐树,将为严烈,虽欲惩恶,难以闻远。以明府上智之才,日月之曜,敷仁惠之政,则海内改观,实有折枝之易,而无挟山之难。郡为旧都侯甸之国,园庙出于章陵,三后生自新野,士女沾教化,黔首仰风流,自中兴以来,功臣将相,继世而隆。愚以为恳恳用刑,不如行恩;孳孳求奸,未若礼贤。舜举嚱陶,不仁者远。随会为政,晋盗奔秦。虞﹑芮入境,让心自生。化人在德,不在用刑。”畅深纳敞谏,更崇宽政,慎刑简罚,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