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阴阳失度,天地不通哉?刘歆《锺律书》云:「春宫秋律,百卉必凋;秋宫春律,万物必荣;夏宫冬律,雨雹必降;冬宫夏律,雷必发声。」以斯而论,诚为不易。且律十二,今直为黄钟一均,唯用七律,以外五律竟复何施?恐失圣人制作本意。故须依《礼》作还相为宫之法。

  上曰:「不须作旋相为宫,且作黄钟一均也。」弘又论六十律不可行:

  谨案《续汉书律历志》:「元帝遣韦玄成问京房于乐府。房对:'受学故小黄令焦延寿。六十律相生之法:以上生下,皆三生二;以下生上,皆三生四。阳下生阴,阴上生阳,终于中吕,十二律毕矣。中吕上生执始,执始下生去灭,上下相生,终于南事,六十律毕矣。十二律之变至于六十,犹八卦之变至于六十四也。冬至之声,以黄钟为宫,太蔟为商,姑洗为角,林钟为徵,南吕为羽,应钟为变宫,蕤宾为变徵。此声气之元,五音之正也。故各统一日。其余以次运行,当日者各自为宫,而商徵以类从焉。'房又曰:'竹声不可以度调,故作准以定数。准之状如瑟,长一丈而十三弦,隐间九尺,以应黄钟之律九寸。中央一弦,下画分寸,以为六十律清浊之节。'执始之类,皆房自造。房云受法于焦延寿,未知延寿所承也。至元和元年,待诏候钟律般肜上言:'官无晓六十律以准调音者。故待诏严嵩,具以准法教其子宣,愿召宣补学官,主调乐器。'太史丞弘试宣十二律,其二中,其四不中,其六不知何律,宣遂罢。自此律家莫能为准施弦。熹平六年,东观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张光问准意。光等不知,归阅旧藏,乃得其器,形制如房书,犹不能定其弦缓急,故史官能辩清浊者遂绝。其可以相传者,唯大榷常数及候气而已。」据此而论,房法汉世已不能行。沈约《宋志》曰:「详案古典及今音家,六十律无施于乐。」《礼》云「十二管还相为宫」,不言六十。《封禅书》云「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而悲,破为二十五弦。」假令六十律为乐得成,亦所不用,取大乐必易,大礼必简之意也。

  又议曰:

  案《周官》云「大司乐掌成均之法。」郑众注云:「均,调也。乐师主调其音。」《三礼义宗》称「《周官》奏黄钟者,用黄钟为调,歌大吕者,用大吕为调。奏者谓堂下四县,歌者谓堂上所歌。但以一祭之间,皆用二调。」是知据宫称调,其义一也。明六律六吕迭相为宫,各自为调。今见行之乐,用黄钟之宫,乃以林钟为调,与古典有违。案晋内书监荀勖依典记,以五声十二律还相为宫之法,制十二笛。黄钟之笛,正声应黄钟,下徵应林钟,以姑洗为清角。大吕之笛,正声应大吕,下徵应夷则。以外诸均,例皆如是。然今所用林钟,是勖下徵之调。不取其正,先用其下,于理未通,故须改之。

  上甚善其议,诏弘与姚察、许善心、何妥、虞世基等正定新乐。是后议置明堂,诏弘条上故事,议其得失。上甚敬重之。

  时杨素恃才矜贵,贱侮朝臣,唯见弘未尝不改容自肃。素将击突厥,诣太常与弘言别。弘送素至中门而止,素谓曰:「大将出征,故来叙别,何相送之近也?」弘遂揖而退。素笑曰:「奇章公可谓其智可及,其愚不可及也。」亦不以屑怀。寻授大将军,拜吏部尚书。

  时帝又令弘与杨素、苏威、薛道衡、许善心、虞世基、崔子发等并召诸儒,论新礼降杀轻重。弘所立议,众咸推服之。及献皇后崩,王公已不下能定其仪注。杨素谓弘曰:「公旧学时贤所仰。今日之事,决在于公。」弘了不辞让,斯须之间,仪注悉备,皆有故实。素叹曰:「衣冠礼乐尽在此矣,非吾所及也!」弘以三年之丧。祥禫具有降杀,期服十一月而练者,无所象法,以闻于帝。帝下诏除期练之礼,自弘始也。

  弘在吏部,先德行后文才,务在审慎。虽致缓滞,所有进用,并多称职。吏部侍郎高孝基,鉴赏机晤,清慎绝伦,然爽俊有余,迹似轻薄,时宰多以此疑之。唯弘深识其真,推心任委。隋之选举,于斯为最,时论服弘识度之远。

  炀帝之在东宫,数有诗书遗弘,弘亦有答。及嗣位,尝赐弘诗曰:「晋家山吏部,魏代卢尚书,莫言先哲异,奇才并佐余。学行敦时俗,道素乃冲虚,纳言云阁上,礼仪皇运初。彝伦欣有叙,垂拱事端居。」其同被赐诗者,至于文词赞扬,无如弘美。大业二年,进位上大将军。三年,改右光禄大夫。从拜恆岳,坛墠珪币牲牢,并弘所定。还下太行山,炀帝尝召弘入内帐,对皇后赐以同席饮食。其亲重如此。弘谓其子曰:「吾受非常之遇,荷恩深重。汝等子孙,宜以诚敬自立,以答恩遇之隆。」六年,从幸江都,卒。帝伤惜之,赗赠甚厚。归葬安定,赠开府仪同三司、光禄大夫、文安侯,谥曰宪。

  弘荣宠当世,而车服卑俭,事上尽礼,待下以仁,讷于言而敏于行。上尝令宣敕,弘至阶下,不能言,退还拜谢,云并忘之。上曰:「传语小辩,故非宰臣任也。」愈称其质真。大业之代,委遇弥隆。性宽厚,笃志干学,虽职务繁杂,书不释手。隋室旧臣,始终信任,悔吝不及,唯弘一人而已。弟弼,好酒而酗,尝醉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