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熙二年春,卒于洛阳孝义里舍,时年六十。又赠仪同三司、定州刺史,谥曰文静。

  二子,收、祚。

  收少机警,不持细行。年十五,颇已属文。及随父赴边,好习骑射,欲以武艺自达。荥阳郑伯调之曰:「魏郎弄戟多少?」收惭,遂折节读书。夏月,坐板床,随树阴讽诵。积年,床板为之锐减,而精力不辍。以文华显。

  初除太学博士。及尔硃荣于河阴滥害朝士,收亦在围中,以日晏获免。吏部尚书李神隽重收才学,奏授司徒记室参军。永安三年,除北主客郎中。节闵帝立,妙简近侍,诏试收为封禅书。收下笔便就,不立藁草,文将千言,所改无几。时黄门郎贾思同侍立,深奇之,白帝曰:「虽七步之才,无以过此。」迁散骑侍郎,寻敕典起居注,并修国史,俄兼中书侍郎,时年二十六。

  孝武初,又诏收摄本职,文诰填积,事咸称旨。黄门郎崔甗从齐神武入朝,熏灼于世,收初不诣门。甗为帝登阼赦云:「朕托体孝文。」收嗤其率直。正员郎李慎以告之,甗深忿忌。时节闵帝殂,令收为诏。甗乃宣言:收普泰世出入帏忄屋,一日造诏,优为词旨,然则义旗之士,尽为逆人。又收父老,合解官归侍。南台将加弹劾,赖尚书辛雄为言于中尉綦俊,乃解。收有贱生弟仲同,先未齿录,因此怖惧,上籍,遣还乡扶侍。孝武尝大发士卒,狩于嵩山之南,旬有六日。时寒,朝野嗟怨。帝与从官及诸妃王,奇伎异饰,多非礼度。收欲言则惧,欲默不能已,乃上《南狩赋》以讽焉,年二十七。虽富言淫丽,而终归雅正。帝手诏报焉,甚见褒美。郑伯谓曰:「卿不遇老夫,犹应逐兔。」

  神武固让天柱大将军,魏帝敕收为诏,令遂所请。欲加相国,问收相国品秩,收以实对,帝遂止。收既未测主、相之意,以前事不安,求解,诏许焉。久之,除帝兄子广平王赞开府从事中郎,收不敢辞,乃为《庭竹赋》以致已意。寻兼中书舍人。与济阴温子升、河间邢子才齐誉,世号「三才」。时孝武内有间隙,收遂以疾固辞而免。舅崔孝芬怪而问之,收曰:「惧有晋阳之甲。」寻而神武南上,帝西入关。

  收兼通直散骑常侍,副王昕聘梁。昕风流文辩,收辞藻富逸,梁主及其群臣咸加敬异。先是,南北初和,李谐、卢元明首通使命,二人才器,并为邻国所重。至此,梁主称曰:「卢、李命世,王、魏中兴,未知后来,复何如耳。」收在馆,遂买吴婢入馆;其部下有卖婢者,收亦唤取,遍行奸秽。梁朝馆司,皆为之获罪。人称其才,而鄙其行。在途作《聘游赋》,辞甚美盛。使还,尚书右仆射高隆之求南货于昕、收,不能如志,遂讽御史中尉高仲密禁止昕、收于其台,久之得释。

  及孙搴死,司马子如荐收,召赴晋阳,以为中外府主簿。以受旨乖忏,频被嫌责,加以箠楚,久不得志。会司马子如奉使霸朝,收假其余光。子如因宴戏言于神武曰:「魏收,天子中书郎,一国大才,愿大王借与颜色。」由此转府属,然未甚优礼。

  收从叔季景有文学,历官著名,并在收前,然收常所欺忽。季景、收初赴并,顿丘李庶者,故大司农谐之子也,以华辩见称,曾谓收曰:「霸朝便有二魏。」收率尔曰:「以从叔见比,例邪输之比卿。」邪输者,故尚书令陈留公继伯之子,愚痴有名,好自入市肆,高价买物,商买共所嗤玩。收忽以季景方之,不逊例多如此。

  收本以文才,必望颖脱见知,位既不遂,求修国史。崔暹为言于文襄曰:「国史事重,公家父子霸王功业,皆须具载,非收不可。」文襄乃启收兼散骑常侍,修国史。武定二年,除正常侍,领兼中书侍郎,仍修国史。

  魏帝宴百僚,问何故名「人日」,皆莫能知。收对曰:「晋议郎董勋答问礼俗云:正月一日为鸡,二日为狗,三日为猪,四日为羊,五日为牛,六日为马,七日为人。」时邢邵亦在侧,甚恧焉。自魏、梁和好,书下纸每云:「想彼境内宁静,此率土安和。」梁后使其书乃去「彼」字,自称犹著「此」,欲示无外之意。收定报书云:「想境内清晏,今万国安和。」梁人复书,依以为体。

  后神武入朝,静帝授相国,固让,令收为启。启成呈上,文襄时侍侧,神武指收曰「此人当复为崔光。」四年,神武于西门豹祠宴集,谓司马子如曰:「魏收为史官,书吾善恶,闻北便利时诸贵常饷史官饮食,司马仆射颇曾饷不?」因共大笑。仍谓收曰:「卿勿见元康等在吾目下趋走,谓吾以为勤劳。我后世身名在卿手,勿谓我不知。」寻加兼著作郎。

  收昔在京洛,轻薄尤甚,人号云「魏收惊蛱蝶。」文襄曾游东山,令给事黄门侍郎颢等宴。文襄曰:「魏收恃才无宜适,须出其短。」往复数番,收忽大唱曰:「杨遵彦理屈,已倒。」愔从容曰:「我绰有余暇,山立不动。若遇当涂,恐翩翩遂逝。」当涂者魏,翩翩者蝶也。文襄先知之,大笑称善。文襄又曰:「向语犹微,宜更指斥。」愔应声曰:「魏收在并作一篇诗,对众读讫,云:'打从叔季景出六百斗米,亦不辨此。'远近所知,非敢妄说。」文襄喜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