迥掷弓于地,骂大丞相极口,自杀。弘度顾弟弘升,使取迥头。进位上柱国。时行军总管例封国公,以弘度不时杀迥,纵致恶言,由是降爵一等为武乡郡公。

  开皇初,以行军总管拒突厥于原州。还,拜华州刺史。纳妹为秦孝王妃。寻迁襄州总管。

  弘度素贵,御下严急,所在令行禁止,盗贼屏迹。梁主萧琮来朝被止,以弘度为江陵总管,镇荆州。陈人惮之,不敢窥境。以行军总管从秦孝王平陈,赐物五千段。高智慧等作乱,复以行军总管隶杨素。弘度与素品同,而年长于素,素每屈下之,一旦隶素,意甚不平。素亦优容之。及还,以行军总管检校原州事,以备胡。无虏而还。上甚礼之,复以其弟弘升女为河南王妃。仁寿中,检校太府卿。

  自以一门二妃,无所降下。每诫其寮吏曰:「人当诚恕,无得欺诳。」皆曰:「诺。」后尝食鳖,侍者八九人。弘度问之曰:「鳖美乎?」人惧之,皆曰:「美。」弘度大骂曰:「佣奴!」何敢诳我?汝初未食鳖,安知其美?」俱杖之八十。官属百工见之,莫不汗流,无敢欺隐。时有屈突盖为武候车骑,亦严刻。长安为之语曰:「宁饮三斗醋,不见崔弘度;宁炙三斗艾,不逢屈突盖。」然弘度居家,子弟班白,动行捶楚,闺门整肃,为当世所称。未几秦王妃以罪诛,河南王妃复被废,弘度忧恚,谢病于家。诸弟乃与之别居,弥不得志。炀帝即位,河南王为太子。帝将复立崔妃,遣中使就第宣旨。使者诣弘升家,弘度不之知。使者反,帝曰:「弘度有何言?」使者曰:「弘度称疾不起。」帝默然,其事竟寝。弘度忧愤,未几卒。

  弘升字上客,在周为右侍上士。从平尉迟迥,以功拜上仪同。寻加上开府,封黄台县侯。隋文受禅,进爵为公,授骠骑将军。历慈郑二州刺史、襄州总管。以戚属故,待遇隆重。及河南王妃罪废,弘升亦免官。炀帝即位,历冀州刺史、信都太守,位金紫光禄大夫,转涿郡太守。辽东之役,检校左武卫大将军事,指平壤。与宇文述等同败,奔还,发病卒。

  崔挺,字双根,辩之从父弟也。父郁,位濮阳太守。挺幼孤,居丧尽礼,少敦学。五代同居,后频年饥,家始分析。挺与弟振推让田宅旧资,惟守墓田而已。家徒壁立,兄弟怡然,手不释卷。乡人有赡遗,挺辞而后受,仍亦散之。举秀才,射策高第。拜中书博士,转侍郎。以工书,受敕于长安书文明太后父燕宣王碑,赐爵秦昌子。转登闻令,迁典属国下大夫。以参议律令,赐帛、谷、马、牛等。尚书李冲甚重之。孝文以挺女为嫔。宋王刘昶南镇彭城,诏挺为长史,以疾辞免,乃以王肃为长史,其被遇如此。后拜昭武将军、光州刺史,风化大行。

  及车驾幸兗州,召挺赴行在所,问以临边之略,因及文章。帝甚悦,谓曰:「别卿以来,倏焉二载。吾所缀文,以成一集,今当给卿副本。」顾谓侍臣曰:「拥旄者皆如此,何忧哉!」复还州。及散骑常侍张彝巡行风俗,谓曰:「彝受使巡方,采察谣讼,入境观政,实愧清使之名。」州旧掖城西北数里有斧山,峰岭高峻。北临沧海,南望岱岳。挺于顶上欲营观宇,故老曰:「此岭上,秋夏之际,常有暴雨。相传云是龙道,恐此观不可久立。」挺曰:「人龙相去,何远之有?虬龙倏忽,岂一路乎?」遂营之。数年间,果无风雨之异。挺既代,即为风雨所毁,遂莫能立。众以为善化所感。时以犯罪配边者多有逃越,遂立重制,一人犯罪逋亡,阖门充役。挺上书,以为《周书》父子罪不相及,以一人犯罪,延及阖门,岂不哀哉!辞甚雅切,帝纳之。

  先是,州内少铁,器用皆求之他境。挺表复铁官,公私有赖。孝文将辨天下氏族,仍亦访定,乃遥授挺本州大中正。掖县有人年逾九十,板舆造州。自称少曾充使林邑,得一美玉,方尺四寸,甚有光采,藏之海岛,垂六十岁,忻逢明政,今愿奉之。挺曰:「吾虽德谢古人,未能以玉为宝。」遣船随取,光润果然,迄不肯受,乃表送都。景明初,见代,老幼泣涕追随,缣帛送赠,悉不纳。

  散骑常侍赵修得幸宣武,挺虽同州壤,未尝诣门。北海王详为司徒、录尚书事,以挺为司马,固辞不免。世人皆叹其屈,而挺处之夷然。详摄选,众人竞称考第,以求迁叙,挺终无言。详曰:「崔光州考级并未加授,宜投一牒,当为申请。蘧伯玉耻独为君子,亦何故默然?」挺曰:「阶级是圣朝大例,考课亦国之恆典,至于自炫求进,窃以羞之。」详大相称叹。其为司马,详未曾呼名,常称州号,以示优礼。卒,赠辅国将军、幽州刺史,谥曰景。光州故吏闻凶问,莫不悲感,共铸八尺铜象,于城东广固寺赴八关斋,追奉冥福。

  初,崔光贫贱,挺赡遗衣食,常亲敬焉。又识邢峦、宋弁于童幼,世称其知人。历官三十余年,家资不益,食不重味,室无绮罗,闺门之内,雍雍如也。欲诸子恭敬廉让,因以孝为字。及葬,亲故多有赠赗,诸子推挺素志,一无所受。有子六人,长子孝芬。

  孝芬字恭梓。早有才识,博学好文章。孝文召见,甚嗟赏之。李彪谓挺曰:「比见贤子谒帝,旨喻殊优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