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行多玷,惮曜侍讲儒士,又性精确,惧以古今警戒休意,固争不可。休深恨布,语在休传。然曜竟止不入。
孙皓即位,封高陵亭侯,迁中书仆射,职省,为侍中,常领左国史。时所在承指数言瑞应。皓以问曜,曜答曰:“此人家筐箧中物耳。”又皓欲为父和作纪,曜执以和不登帝位,宜名为传。如是者非一,渐见责怒。曜益忧惧,自陈衰老,求去侍、史二官,乞欲成所造书,以从业别有别付,皓终不听。时有疾病,医药监护,持之愈急。
皓每飨宴,无不竟日,坐席无能否率以七升为限,虽不悉入口,皆浇灌取尽。
曜素饮酒不过二升,初见礼异时,常为裁减,或密赐茶荈以当酒,至於宠衰,更见偪强,辄以为罪。又於酒后使侍臣难折公卿,以嘲弄侵克,发摘私短以为欢。
时有愆过,或误犯皓讳,辄见收缚,至於诛戮。曜以为外相毁伤,内长尤恨,使不济济,非佳事也,故但示难问经义言论而已。皓以为不承用诏命,意不忠尽,遂积前后嫌忿,收曜付狱,是岁凤皇二年也。
曜因狱吏上辞曰:“囚荷恩见哀,无与为比,曾无芒有以上报,孤辱恩宠,自陷极罪。念当灰灭,长弃黄泉,愚情慺慺,窃有所怀,贪令上闻。囚昔见世间有古历注,其所纪载既多虚无,在书籍者亦复错谬。囚寻按传记,考合异同,采摭耳目所及,以作洞纪,起自庖牺,至于秦、汉,凡为三卷,当起黄武以来,别作一卷,事尚未成。又见刘熙所作释名,信多佳者,然物类众多,难得详究,故时有得失,而爵位之事,又有非是。愚以官爵,今之所急,不宜乖误。囚自忘至微,又作官职训及辩释名各一卷,欲表上之。新写始毕,会以无状,幽囚待命,泯没之日,恨不上闻,谨以先死列状,乞上言秘府,於外料取,呈内以闻。
追惧浅蔽,不合天听,抱怖雀息,乞垂哀省。”
曜冀以此求免,而皓更怪其书之垢,故又以诘曜。曜对曰:“囚撰此书,实欲表上,惧有误谬,数数省读,不觉点污。被问寒战,形气呐吃。谨追辞叩头五百下,两手自搏。”而华覈连上疏救曜曰:“曜运值千载,特蒙哀识,以其儒学,得与史官,貂蝉内侍,承合天问,圣朝仁笃,慎终追远,迎神之际,垂涕敕曜。
曜愚惑不达,不能敷宣陛下大舜之美,而拘系史官,使圣趣不叙,至行不彰,实曜愚蔽当死之罪。然臣慺慺,见曜自少勤学,虽老不倦,探综坟典,温故知新,及意所经识古今行事,外吏之中少过曜者。昔李陵为汉将,军败不还而降匈奴,司马迁不加疾恶,为陵游说,汉武帝以迁有良史之才,欲使毕成所撰,忍不加诛,书卒成立,垂之无穷。今曜在吴,亦汉之史迁也。伏见前后符瑞彰著,神指天应,继出累见,一统之期,庶不复久。事平之后,当观时设制,三王不相因礼,五帝不相沿乐,质文殊涂,损益异体,宜得曜辈依准古义,有所改立。汉氏承秦,则有叔孙通定一代之仪,曜之才学亦汉通之次也。又吴书虽已有头角,叙赞未述。
昔班固作汉书,文辞典雅,后刘珍、刘毅等作汉记,远不及固,叙传尤劣。今吴书当垂千载,编次诸史,后之才士论次善恶,非得良才如曜者,实不可使阙不朽之书。如臣顽蔽,诚非其人。曜年已七十,馀数无几,乞赦其一等之罪,为终身徒,使成书业,永足传示,垂之百世。谨通进表,叩头百下。”皓不许,遂诛曜,徙其家零陵。子隆,亦有文学也。
华覈字永先,吴郡武进人也。始为上虞尉、典农都尉,以文学入为秘府郎,迁中书丞。
蜀为魏所并,覈诣宫门发表曰:“间闻贼众蚁聚向西境,西境艰险,谓当无虞。定闻陆抗表至,成都不守,臣主播越,社稷倾覆。昔卫为翟所灭而桓公存之,今道里长远,不可救振,失委附之土,弃贡献之国,臣以草芥,窃怀不宁。陛下圣仁,恩泽远抚,卒闻如此,必垂哀悼。臣不胜忡怅之情,谨拜表以闻。”
孙皓即位,封徐陵亭侯。宝鼎二年,皓更营新宫,制度弘广,饰以珠玉,所费甚多。是时盛夏兴工,农守并废,覈上疏谏曰: 臣闻汉文之世,九州晏然,秦民喜去惨毒之苛政,归刘氏之宽仁,省役约法,与之更始,分王子弟以藩汉室,当此之时,皆以为泰山之安,无穷之基也。至於贾谊,独以为可痛哭及流涕者三,可为长叹息者六,乃曰当今之势何异抱火於积薪之下而寝其上,火未及然而谓之安。其后变乱,皆如其言。臣虽下愚,不识大伦,窃以曩时之事,揆今之势。
 谊曰复数年间,诸王方刚,汉之傅相称疾罢归,欲以此为治,虽尧舜不能安。
今大敌据九州之地,有大半之众,习攻战之馀术,乘戎马之旧势,欲与中国争相吞之计,其犹楚汉势不两立,非徒汉之诸王淮南、济北而已。谊之所欲痛哭,比今为缓,抱火卧薪之喻,於今而急。大皇帝览前代之如彼,察今势之如此,故广开农桑之业,积不訾之储,恤民重役,务养战士,是以大小感恩,各思竭命。斯运未至,早弃万国。自是之后,强臣专政,上诡天时,下违众议,亡安存之本,邀一时之利,数兴军旅,倾竭府藏,兵劳民困,无时获安。今之存者乃创夷之遗众,哀苦之馀民耳。遂使军资空匮,仓廪不实,布帛之赐,寒暑不周,重以失业,家户不赡。而北积谷养民,专心向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