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只一株,晏元献守扬,作无双亭于其侧。宋德桃液ィ北兵至,花遂不荣。赵棠国炎有诗曰:“他年我若修花史,合传琼花烈女中。”然《山房随笔》所记,仁宗庆历中常分植禁中,辄枯,比载还,则郁茂如故,又何说耶?
  贵州苗峒出沙板,然彼中不甚贵重。其最重者曰桂板,有金桂、水桂二种,一如黄金间碧玉竹,一如沉香之色,嗅之如沉速香,其木在地中横生,长或丈馀,短或三五尺,大者或至数围,更无枝叶。其生多在山根,其上土色皆黄,庶草不殖。以铁恢,坚而难入,苗人解为板售之,直较沙板数倍。与宋人《谈薮》所记大同小异,《谈薮》谓湖南亦然。湖南与苗蛮风壤相接,理合有之。又谓平江(即今苏州)大旱,河水涸,居人就河底掘井,得沙板,愈取愈多,亦有得沉香者,此则不可晓也。
  古董字,东坡作骨董,晦庵作汩董,见《霏雪录》。
  上东巡幸曲阜,竭至圣庙,庙门外降辇步行,行三拜礼,留御前曲柄伞于大成殿,命家祭即陈设之,古今未睹之异数也。事详《幸鲁盛典》。按宋故事,天子谒孔庙,止行肃揖之礼;庆历四年五月,仁宗特行再拜礼。乃知先圣后圣,其揆一也。《盛典》:衍圣公孔毓圻疏请翰林院庶吉士孙致弥、乙丑进士金居敬(金,予之门人)纂修。书成,金已前授灵丘县知县,卒于官;孙先以无妄诖误,至是复官授编修云。
  木鳖子入药,能杀人,见《霏雪录》。
  康熙己卯,南巡视河工,回跸,有御制诗云:“行遍江南水与山,柳舒花放鸟绵蛮。明朝又入邳徐路,凤阙龙楼计日还。”会予以御史大夫被旨,与大司徒陈公(廷敬)、大宗伯张公(英)、大司空王公(鸿绪)入直南书房,因获恭睹,共叹为太平和吉之音云。
  吕宋国所产烟草,本名淡巴菰,又名金丝薰,余既详之前卷。近京师又有制为鼻烟者,云可明目,尤有辟疫之功,以玻璃为瓶贮之。瓶之形象,种种不一,颜色亦具红紫黄白黑绿诸色,白如水晶,红如火齐,极可爱玩。以象齿为匙,就鼻嗅之,还纳于瓶。皆内府制造,民间亦或仿而为之,终不及。
  古来兼官皆以大兼小,明初大学士、学士皆五品,其后加尚书、侍郎始为二品、三品,故明初三杨辈结衔,皆云某部尚书兼某殿阁大学士。今内阁结衔,移大学士于上,而云兼某部尚书,学士兼侍郎亦然,与古制异。
  甲申七月,门人李子来(先复)自奉天少京兆迁少廷尉,归京师,遗松花砚一,绀色白文,遍体作云锦形,试之细润宜墨,类端溪之下岩。后有续《砚谱》者,品当列洮河龙尾红丝之上。
  《李林甫外传》言,有术士说安禄山常有五百铜头铁额人侍其左右,一日请林甫宴,令术士窥之,见一童子捧香炉而入,五百人皆走避,云云。又言道士许林甫三百年后白日上升,及为相二十年,复见之,云:“相公所行多不合道,更六百年乃如约矣。”信如所云,是天上神仙必需此不忠不孝之人,义何所取?而小说往往记林甫后身有为牛为倡之说,讵尽诬耶!
  唐高宗将立武氏,谋之李梗对曰:“此陛下家事。”明皇将废太子瑛兄弟,未决,李林甫亦曰:“家事何必问外人。”奸臣误国,先后一辙如此。
  予以顺治八年辛卯中乡试,闱牍为座主蒲阪御史大夫杜公(笃蹋字振门)、房师寿春侍御夏公(人浚字敬孚)所赏异,已定解元三日矣。有丘县令李应轸者,高邮人,与夏公为淮南乡里,年七十矣,私于夏公曰:“某老矣,日暮途远,使元出本房,差慰迟暮。公能相让,则奕世之感也。”请至再三,夏公乃许之。其首荐即昌乐滕国相(字和梅)也,已拟第六,与予皆习《毛诗》。杜公甚难之,而李请益坚,杜怜其意,遂改予第六,而滕得元。时滕年近六十,予年始十八耳。榜后旅谒,杜公颇悔之,间语予以前事,且曰:“子文合作元,此亦命也。”予初不以屑意。其后十年,而予铨授扬州府推官,李以兵部主事告老家居,年八十馀矣。其子为州役窘辱,属予谳其事,李忆往事,殊惴惴。予顾力直其子,而痛惩州役,且戒州守吴君之俊(后为东昌府知府),以李公高年家居,有司宜加礼。吴诣李道予意,李感泣,遂通闻问陈谢,如平生交。凡予一生报德不蓄怨皆此类。《唐摭言》载裴叹俸甏牵崔枢考之被落,及涛宰相,擢枢为礼部,笑谓枢曰:“聊以报德。”予不敢妄拟古人,其存心宁厚勿薄,庶不愧耳。偶书之以示子孙。
  邯郸人侯二,素不孝。其母以米施乞者,二见而怒,痛捶而逐之,妻子泣谏不听。未几,二遍体生毒疮,溃烂而死,梦告其子曰:“我以忤逆不孝,罚往京师宣武门西车子营张二家作猪。汝可速往赎归,迟无及矣。”子如其言,至京师宣武门访张氏,果有牝豕,适生数子,其一豕身人面,有髭,貌如其父。子痛哭述其故,愿以十金赎归,张不听而杀之。此康熙三十九年事。
  唐庚《三国杂事》云:“先主父子相继,始终号汉,未尝一日称蜀。陈寿黜其正号,徇魏、晋之私意,废史家之公法,改汉为蜀,犹五代称李肝吴,刘崇为晋。”今《五代史南唐、北汉世家》未尝以吴、晋名之也。盖宋人之论,已以南唐为吴王恪之后,比于昭烈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