岂勉强者所能诳人耶?何疑我者不思之 甚也!”由是神仙之名,传播一时。
  求医者环拥如堵,或数金,或数十金,数百金,争先投赠,日获朱提无算。f术仅月馀,即卷包以去。凡瞽儿复睹者,至四十馀日后,皆蒙昧如故。然虽空费多金,意卒无悔者。盖自分此生永无天日,乃数十日人情物理,竟得灿着于目前。倘不遇此老,即拌千万金,未可致力也。
  噫,古之术士,若七七顷刻之花,左慈鲈鱼之钓,昙花幻影,不过使有目者目眩而心迷,颠倒之术,止转瞬间耳。乃此老力可回天,能使两目双盲者,获睹天日至四十馀日之久,术亦神矣哉!
  箨园氏曰:刘昭远字海蟾,好事者因而附会,遂以海为刘名,而创为刘海捕蟾之说。今绘事家所作《步螗图》,则以金钱作引,意者步蟾攀桂,亦金钱 是赖耶。顾刘之以金钱捕蟾,所获止一蟾;而此老之以金钱捕蟾,所费止数金钱,而所得于蟾者,乃至无数金钱。是刘之教人捕蟾,教以用金钱之法,其法仙矣;此 老之教人捕蟾,更教以获金钱之法,其法不更仙乎?

龟异
  江面之阔,人谓“上有六百丈,下有黄天荡。”道光庚戌夏五月,有龟数百万,自六百丈蔽江而上,广阔及之,似有次,似无次;相去或尺许,或二三 尺许不等。舟过,为桨板所激,虽翻蹶抛堕,漠若罔闻。或探取之,略不惊避。置之船上,蠢蠢然任人撩拨,任人捉摸,亦无意求遁,惟引领作左右顾而已。人终不 察其故,不敢相厄,略为玩弄,仍投之江。则又四爪如桨,逐队以游,衔尾不绝,从容毋迫,蹒跚五六里,即沉没无复踪迹矣。
  此事得未曾有,客或述其异于广座。座有查生者,闻之笑曰:“是未足奇也!江固有龟,特其俱浮而上,是以可异耳。无若所见本为所无,突如其 来,多且与龟同者,为更异也。”因言其村缭绕山谷间,层岚绵亘相对峙,溪水界其中,望衡对宇,各据东西两岸。溪阔仅容桥三板,水深不盈尺,鸣泉穿袭石罅, 泠泠可听。虽有游鳞,并无过三寸以上者。一日,有鲤不知几千百群,泼泼盈溪。其大或尺馀,或径数尺。有浣婢以筐罩水,获一尾以归。或以是为白龙鱼服之类, 杀之不祥。婢卒烹之,少年负胆者遂竞取之,味亦如常鱼。翌日,觇于溪,则鱼已杳然,去如黄鹤矣。食鱼者终亦尢恙。其果鱼耶,其非鱼耶?终不可解也。

何东雅
  郢东贾人子何东雅,贩药材为业,同伙邹湛心,趣装百粤。舟至赤水峡,风猛舣连,数日不能解缆。两人登岸寻山径,游步渐远。
  至一坞,石磴崎岖,绿树阴合。忽苍莽中来羊数十头,接队以行,似有驱者。渐出丛榛,见一人熊踱于后。两人猝遇,猛不及避,欲投歧路,以图匿迹。熊已识之,出手阻两人,使并入羊群中。两人不得已,随羊以行。
  攀f岩,登其巅,有洞启焉。羊入之,人顾熊已逼,亦入之。熊最后入,掇巨石以塞洞口。洞甚宏敞,上漏日光。洞中朗彻,内所蓄羊难以数计。羊有 牢,累石为阑,驱羊牢中。两人战栗,不敢少动。熊攫得邹,坐石上。前有积水成渠,熊即卧邹渠上,澡以手。撺取加膝上,掘而断之,食甚甘。顷刻而尽,血淋 淋遍溢唇吻。食已,但回眸一顾何,辄倚壁成寐,状若酩酊烂醉者,鼾鼾甚酣。
  何视洞中,火枪铁叉,狼籍满地,皆猎户之死于熊者所遗器械也。何思身在洞中,已是万无生理,不如趁此拌拼一死,较诸坐待毒口,尚有万一之望 焉。机会不可失,恐过此无致力之处矣。择铁叉中取其尤利者,左右手各握一叉,窥正熊睫,穷其力刺眶入之。熊从梦中惊其变,锐爪摭叉尖,用力猛,并掣两睛拔 之出。既无可见,何得厕身羊群,移徙以自固。
  熊知不能索,欲诱何杀之。寻至洞口,撤一所堵巨石,守门以待其过。羊见洞辟,渐有窜出者。每出一羊,熊辄捉而摩其脊有毫,摩其踵有毫,则纵 之。何睨洞中,见熊所食羊,有褫皮无算。因取羊皮裹其身,穿皮成孔贯以带,绾结甚固。乃驱羊连队,陆续走洞口。熊试羊至数十,意亦烦怠,抚背一掠,即掌其 臀,使腾而出。何愈益驱群,以乱其意。已揣知熊技止此,乃伪为羊行以过。熊且掠且掌,何遂得出,竟脱虎口矣。
  回船诉其状,船人大怖。因同伙遇害,势不可以独归,乃诣县报案。偕捕迹其处,则熊死洞门矣。邑宰以所验不诬,准给移札还里,人多见之者。其入肤肉黄瘠,以其胆破也。自言所最惊者,熊既抟噬邹后,复回头一顾,顿觉魂由窍出,是即胆裂时也。
  箨园氏曰:熊类不一,匪独人熊也。马熊最猛,亦最少;猪熊、狗熊,江浙群山中,亦往往有之。其熊数日不使猛,则胀欲死。故尝登山岩,卧险峻 处,踊而堕之,再登再堕,以松快其筋骨,谓之跌标。卖拾锦戏者,尝蓄之。其状甚驯,能舞枪棒,旋转如法。然卧少刻,必持连枷力击之。不如是,则熊且病也。 若人熊,视他熊为较灵,悍亦过之。竟体无可容刃,惟咽际伤堪致命。发长如马鬃,LL覆面,目蔽不得视。惟跃则其发上掀,目可下顾,故行则必跃。猎熊者持火 枪,坐骏马,掉缰背向,以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