敦好,后生三子。项以善贾,卒为富翁云。
   箨园氏曰:天下有妄人焉,思得吕祖之指,点石成金,以供挥霍;否则,沈万三之聚宝盆苟可移赠,营营者亦堪稍暇矣。又不然,得一狐友焉,世间黄白物,不难 凭空摄取,予取予求,不汝疵瑕,家有钱树子亦不过如是也。虽然,以狐之往来不睹、取携由我,若持此以行其猫偷狗盗之事,彼富室金银又何处可窖哉?庸讵知天 下有主之物,不特函封箧锁,不能于黑暗中以曲术相摆弄;即深山大泽,抛置于泥沙瓦砾中者,亦必神鬼守之,非其人莫与属也。彼铺主之所以教,狐母之所以取, 皆项氏子之所应得,而狐母者特假之术,以还其所固有耳。或疑因铺主之吝而狐故弄之以为戏,则非也。
  邑人翟某,作客无为州,流连旅馆者数月。馆 舍宏敞,翟宿东厢中。一夕挑灯展卷,坐窗下。白板双扉,仅掩一扇。忽闻履声橐橐自西廊来,及门而止。翟举首瞩之,见一人窥半面于门扇间,年少无须,身衣月 白布衫。数呼不答,而人影随灭。秉烛迹之,寂然也。他日又见之,一如前状。以问馆主人,主人曰:“此狐仙也,人所常见者。”翟思得狐仙而友之,则金帛不难 致也。明日具祝词,k瓣香以祷,而求为之友。嗣是,狐迹永绝,经月不闻声息。此狐之来窥,未尝无飞鸟依人之意。特以翟之愿望奢,虽有铜山金穴,不足以餍其 贪心,故不敢复近之耳。项喜子廉于取者,母狐者五六年,尚因刘翁之教而始一请于狐。此狐之所以母之也。然而项亦卒为富翁。可见无求于人者,未必有亏于我 也。
董子龙
  繁昌之荻港镇,质库中有帮伙董子龙,泾邑人,乞假回里。荻港去泾百馀里,再日可至也。明日有自泾来者,言其路过分界山,有旅人死于盗。观者如堵,莫能识其姓氏,或指为荻港典商。以其地连泾界南邑,地保不肯问,已往召泾保矣。
  铺中人闻为荻港典商,群相惊讶,因诘其状若何。则曰二十馀少年也,纤而颀长,身衣月白布衫,罩以哗叽马甲,肩一赭黄布袱,伞则太邑崔铺,紫泥戳记宛然也。闻者大骇,皆曰:“是必董子龙也,冤哉死乎!”
  当兹田家莳插时,典质者终日络绎。子龙以家报唤归,得书之日,即欲束装;牵云拽雪,强使停趾,意终不释。可见大劫难逃,阴曹勾魂牌有以促之去也。昨日之行,晨光未泛,即匆匆上道。纵觅代步,路出朗陵城,亦当投宿。何遽昏愦若是,夜走分界山?盖自投罗网也,乃鬼物有灵。
   自得传语后,屡见妖异,伯有之厉,百态交作,履声橐橐,恨声呀呀。器物腾掷砰砰然,鼓掌击桌拍拍然。不惟黑暗中妖声叠着,即白昼亦多惊扰。典主人慰之 曰:“子龙兄,明理人也。归鞭之速,性急自负耳,非有趣之行者。寿数虽促,膝下已有雏行;归正首邱,尚当千年血食。无若悠悠者,枉作魑魅。倘听吾药石言, 善自珍爱,当建水陆道场,超拔汝罪孽,上登天堂。况汝既一灵不泯,冥冥中当加意助力,追摄凶人。俾得及早正法,抵偿汝命。若铺中同伙,皆汝旧好。今汝死, 且为神,尚赖关垂呵护,何遽缪行作祟,甘居于鬼狐之列?生前明理人,不应如是也。”瓣香屡祝,终以不应。
  时有赎者,典商竖子手持照票,盛气往蹑货楼,将按票对号查给。行甫及梯,突有巨捆,掷自楼门,适当竖子前,刮面以堕。惊视之,则即所查取货也。铺中人无不咋舌者。
  典主人既许子龙醮忏,因即走裙榈酰就便助赀追荐。不谓事有大谬:家有生子龙,无死子龙也!分界山之盗杀旅人,年貌衣履,适当其似耳。既闻其异,即日束装,偕雀暗洹R赏偶绕疲而伪鬼之作耗,亦自此杳矣。谚所云“疑心生暗鬼”,诚哉是言l
  箨园氏曰:“妖由人兴”之说,岂不信哉!鬼在灵台中,不在夜台上也。因风影之讹传,致人心之恍怯,孰意冥冥中即有鬼之冒托而来者?人无肝胆,故鬼得弄之以为戏耳。愿天下有气男子,力持其有主之天,无俾好事鬼揶揄而窃笑之也。
江本直
  皖城有坐地虎江本直,一布衣猾棍,把持衙门,要结官府。省垣中所有乐部优伶、琵琶小唱,以及上竿踏索、藏钩耍戏,一切操烟花业者,无不寄其膝下。或有远来流娼,不投谒江老者,寸步不能施展。
  省有唱档子者三人,曰康龄,曰寿龄,曰爱龄。爱龄之貌颇下之,康龄韶年妖态,娟丽可人。寿龄生有左性,持躬严重,或手犯之,辄色然变,然而厚貌丰颐,圆如满月,不似烟花中作薄命妾者。
   时有李殿撰探亲皖城,耽情诗酒,恣意声歌。又有桐城令曾公,以罢篆羁留省垣,与李为莫逆交。李喜雏娃,每饭必康龄辈与俱。曾之专宠曰二顺,端庄流丽,妓 院中名姝也。李方倚翠,曾更偎红。二人俱有洋烟癖,迷香洞里,重帘不卷。榻上长明灯,密对枕头俏影,吐雾喷云,香风缥缈中,消尽天台岁月。其时洋烟之禁綦 严,江本直内结曾、李,外合公差,通连一气,搜缉私灯,风波屡起,弋获颇肥。曾既为二顺落籍,李亦拌纳百i珠购得康龄,心终不忘寿龄,必思一箭双雕。束装 之日,强委数百金撺取寿龄,已载入船舱矣。
  江本直诡谲百端,有鲁阳回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