矣。

  乡饮酒为宾兴而举。虽曰乡饮实王朝之礼也。故其乐歌,先王事后家事。始歌四牡,皇皇者华,鹿鸣臣道也。次南陔白华,华忝子道也。次间鱼丽由庚嘉鱼崇丘南山。由仪自臣道而推之,治国之事也。次合关雎葛覃卷耳鹊巢采苹采繁,自子道而推之,齐家之事也。至于乡射则州长所以演其乡,子弟而未及于王事,止歌关睢以下而已。盖臣子之筮仕,必有先公后私之心,然后有事可做。此圣人之意也。

  有角求齿,则终身忧不如马,而不知已有触虎之资。有翼求足,则终身忧不如兽,而不知已有凌霄之乐。故凤不慕鹤,竹外无餐;鹤不慕凤,得鱼而止。

  江河亦土也,得水以名。未尝有水,水流相禅,一瞬不居,非江河之有也。人见江河之多水,而孰知非其有哉。惟其不有,是以能生负舟充查寸,蕃鱼长龙,为世之需。池沼者有其水者也,故留之。水性不遂而生道息。故曰江河竞注而不流。

  生之谓性,性即气也,言气则不必言性。伊川曰:论性不论气不备是二性也。刚柔气也,即性也。刚有善者焉,有不善者焉;柔有善者焉,有不善者焉,皆性也。试以不善者言之,刚之恶必为强梁而不为阴忮;柔之恶必为阴忮而不为强梁。其强梁阴忮者习也,其不能互为者,以其根于性也。使其人一旦幡然焉,则刚者必为爽],而不能为缜密;柔者必为缜密,而不能为爽]。是亦性矣。故曰善恶皆天理也。

  三代而上,体统正,论议明;不惟君子有所用;虽小人亦有用。性非瓦砾,虽小人亦有寸长可用。上有主张之者,则亦掩庇其丑以技奉上之欲。今之星卜医巫,皆出义农,岂其自为之算五行尝百草哉,亦众人之能也。后世则不然。不惟君子无以展布,虽小人亦无以展布。彼小人者,虽无恁大见识,就有所蕴亦必平生之志,欲有立于天下。但秕政之朝,蹊径不一,内以弥缝妇寺之间,外以揣摩人主之隐。精神心术,竭尽于此,以博其富贵荣宠之私。几时能展布其平生之一二人,见李林甫在位十九年,以为志无不行,不知几时行得一事,盖其精力机巧,能使禄山慑服,假使得用其才,亦足以制范阳之命,然其心方内蛊君欲,外亢扬钊,昼夜之力,穷于蹊径,何尝得少用其才。呜呼!鼓舞作用之人才,非圣人其孰能之。

  人畜羊豕,逐豺虎,善恶至明矣。其所谓善恶,抑物之情耶,人之情耶。羊豕以其利于己也而爱之,豺虎以其害于己也而憎之。非天之生物。果有所择也。天之赋物,惟有生理驺虞之不杀。豺虎之食人,总是率性,于人有何恩怨!但鸟兽不可与同群,为人计者,惟远之而已。周公驱猛兽,程子放蝎,皆不杀之。此处须理会天之生人生物,是生理也。其为人为羊豕为豺虎,是各正性命也。豺虎而不吞噬,则何以为生哉!且人之畜羊豕也,岂惟爱之,亦噬之而已矣。佛戒杀,圣人不戒杀。此处难着爱憎字。或曰人之食鸟兽也,亦大之噬小与。余曰:大岂能噬小?鼠之食肉,鸟之啄牛,蝇蚋之食人,岂尽噬小哉!此理相循无端,人不能泥,泥则无易矣。

  方长不折,非止爱物,只自养仁,不独贤者有此心也。今人见折花捋蕊,便自不忍,及斩刈合抱就以为当然,了无顾惜,其不忍之心,没于见材之可用也。有欲故也,惟有欲,便不能充。

  芒种至十一月中而又盈小满者,盈数之极也。然益起冬至,损于春分,至小满而损极;交芒种而又益小满者,盈之极,亦损之极也。盈损之数,各八百四十八,故历有小满无大满。

  文中子曰:诗书盛而泰世灭,非仲尼之罪也;虚玄长而晋室乱,非老庄之罪也;齐戒修而梁国亡,非释迦之罪也。余亦曰:胡亥愚而秦世灭,非焚书之罪也;五胡兴而晋室乱,非崇玄之罪也;佞臣多而梁国亡,非达摩之罪也。今人不知学,妄引国家之治乱,藉口近于把持。

  武后盗国二十年,把持豪杰不能有为;亦老于权术矣。夫岂不知与子之足以善其后,又岂不知姑侄母子之亲疏也。彼年未三十,便握国之柄,惟其握之久,所以释之吝然。非倚诸武则不足以制廷臣,非啖以诸位则不足以致承嗣。三思之死力,佯为易性受命,绝天下之图已。庐陵废而不终废,复而不全复,皆术也。盖其壮也,藉诸武之力以久其权,一日弥留,不属之己子而谁与哉。而承嗣以储议未就,至于发愤病死。李昭德王及善之徒,哓哓然与后争姑母之亲疏,或死或争,徒足以供此姥一笑耳。或曰狄文惠无力欤。曰文惠之所可贵,惟其有存唐之心,而唐实未尝亡也。但后之意,尚在中睿之间,某专主复辟,则文惠之力。

  猫不啜饧,非甘之不至也。虫生药里,非苦之不足也。

  铜为钱则人爱,为印则人畏,为足炉漱盆。则翁媪皆役之。非性有美恶,置之者何如耳。于我何加损焉。

  西堂日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