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韩擒虎,楼头张丽华。”凡此取后主张贵妃名丽华,尤见宠幸;隋遣韩擒虎平陈,后主与丽华俱被收。今坡诗本皆误作潘丽华,遂致黄朝英《缃素杂记》以东坡为误,彼不记杜牧之诗耳。
○静憩鸡鸣午
荆公诗:“静憩鸠鸣午,荒寻犬吠昏。”学者谓公取唐诗“只鸠鸣午寂,双燕话春愁”之句。余尝见东坡手写此诗,乃是“静憩鸡鸣午”。读者疑之,盖亦不知取唐诗“枫林社日鼓,茅屋午时鸡”。
○孤雁诗
汉皋张君《诗话》谓:“鲍当《吟孤雁》诗云:‘更无声接续,空有影相随。’当时号为鲍孤雁。凡物有声而孤者皆然,何独雁乎?此人论诗,正如王君卿以林和靖《梅花》诗亦可作桃、李、杏花之类,宜取东坡之笑也。”然余观《司马温公诗话》,乃谓:“当为河南府法曹,尝忤知府薛映。因献《孤雁》诗,所谓‘天寒稻粱少,万里孤难进。不惜充官庖,为带边城信。’薛大嗟赏,时号鲍孤雁。”与张君所记不同,而词句亦非前句可及。余后因读《江南野录》,乃知张君所记,是南唐人诗。
○谢安掩鼻
谢安虽有盛名,而当桓温恣横之际,所以不仕者,政畏温耳。故虽有司按奏,被召历年不至,禁锢终身而不辞。而其妻不解其意,既见家门富贵,而安独静退,乃曰:“大丈夫不如此也。”安掩鼻曰:“恐不免耳。”其后遂为桓温司马,竟受简文顾命,与王坦之同事,丽温欲杀之。坦之流汗沾衣,倒执手版,安则从容就席。以此观之,安之所以答妻以不免之言,而推求所以掩鼻之意。盖畏温知之而不免其祸耳,非为不免富贵也。张文潜《和苏东坡先生西山旧事诗》有云:“谢公富贵知不免,醉眼未为苍生开。”岂失史意耶?
○吏部文章二百年
韩子苍言,欧阳文忠公《寄荆公》诗云:“翰林风月三千首,吏部文章二百年。”吏部,盖谓南史:“谢矣谒蚊鞯鄢,为尚书吏部郎,长五言诗。沈约尝云:‘二百年来,无此诗’”也。文忠之意,直使谢沂隆6荆公答之曰:“他日若能窥孟子,终身安敢望韩公。”则荆公之意,竟指吏部为退之矣。
○裹饭非子来
东坡《次韵徐积诗》:“杀鸡未肯邀季路,裹饭应须问子来。”按,《庄子》书:“子杞、子舆、子桑、子来四人,相与为友。”然无裹饭之事。《庄子》书又载:“子舆与子桑友,而淋雨十日,子舆曰:‘子桑殆病矣。’裹饭而往食之。”乃知裹饭者,子舆、子桑,非子来也。东坡此诗为误。余又观韩退之《赠崔立之诗》云:“昔者十日雨,子来寒且饥。其友名子舆,忽然忧且思,褰裳触泥水,裹饭往食之。好事漆园吏,书之存雄辞。”然则退之亦误用耳。
○僧绰采蜡烛作凤凰
“忆昔庚寅降屈原,旋看蜡凤戏僧虔。随翁万里心如铁,此子何劳为买田。”东坡《送子由奉使》最后一章也。时子由之子侍行,故及之。然蜡凤之戏,议者以为误。盖《南史》:“王昙首与兄弟集会子孙,任其戏。适僧达跳地作虎子;僧虔累十二博棋,既不坠落,落亦不重作;僧绰采蜡烛作凤凰。”乃知蜡凤之戏,非僧虔也。
○荷囊非芰荷之荷
刘伟明《赠熊本待制诗》云:“西清寓直荷为橐,左蜀宣风绣作衣。”盖《南史刘杳传》:“著紫荷橐。”事见《汉张安世传》,持橐簪笔之意。而伟明乃以荷为芰荷之荷,何耶?欧阳文忠《回吴舍人启》云:“红药翻阶,直禁垣之清切;紫荷持橐,陪法从以雍容。”又《上胥偃启》曰:“白蝰素简以香生,兹焉辟恶;紫袷荷囊而备问,最近清光。”乃知误者非一人。然《隋书乐志》:“尚书录令仆射吏部尚书,朝服缀紫荷,录令左仆射左荷,右仆射、吏部尚书右荷。”此又何耶?姑俟博识者。
○阳燧
《淮南子》:“阳燧见日,则然而为火。”注云:“阳燧,金也。取金杯无缘者,熟摩令热,日下以艾承之。”又云:“木与木相摩则然。世之取火惟此耳。”刘言史《与孟郊煎茶诗》云:“敲石取鲜火,汲泉避腥鳞。”石火虽火,而不可然,言史不察也。《周礼司ピ氏》:“掌以夫燧,取明火于日。”郑注云:“夫燧,阳燧也。”《礼内则》疏:“晴则以金燧取火于日,阴则以木燧钻火也。”《礼外传》云:“宗庙之祭,用明火者,以阳鉴取日中之火,谓之阳燧。以冬至之日子时,铸铜为鉴。”
○阳关图
王维《送元二诗》:“渭城朝雨徘岢荆客舍青青柳色新。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。”李伯时取以为画,谓《阳关图》,予尝以为失。按《汉书》:“上党有天井关,敦煌龙勒有玉门关、阳关,去长安二千五百里。”唐人送客,西出都门三十里,特是渭城耳。今有渭城馆在焉,即古之渭阳。据其所画,当谓之《渭城图》可也。东坡《题阳关图诗》:“龙眠独识殷勤处,画出阳关意外声。”皆承其失耳。至山谷《题阳关图断章》云:“渭城柳色关何事,自是离人作许悲。”然则详味山谷诗意,谓之《渭城图》宜矣。
○珠还合浦
《古今诗话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