款接之殷,供侍之盛,实愈凡分。而宾主觞咏之间,亦称劲敌焉。
  一日方赋诗,微闻帘间芗泽,银钩动处,半露烟鬟;赵频目之,翁觉之而不语。如是凡十馀次,赵相思之情见于颜色,翁乃笑指帘间曰:“此弱女也,请以侍君子箕帚。”赵惶恐,谓翁诮己,半晌乃辞曰:“已婚邬氏,曷敢辱命?”翁复请以女备小星之选,赵避席再拜曰:“一介鄙人,辱长者置之门舍,已幸矣!奈何复以兰惠下匹蒿艾乎?”翁固言之,乃卜吉成礼焉。
  定情之夕,女丰艳非常,才亦婉丽。问名,曰“碧桃”,赵忽触悟花神“碧桃开洞口”之句,遂为碧桃言之。碧桃嗟叹曰:“是矣是矣,花神乃撮合山矣。妾向见君而弗能释也,则频梦一女郎来谓曰:“郎在卿家,不可失。”因是而情愈不禁。妾父母怜妾过甚,不欲违其意。丝箩之托,有自来矣!”赵问所梦之状,则容颜服饰一一与己梦相符,洵哉花神之来也!
  遂共焚香,诣庙中谢蹇修焉,而以沉香肖其像,祀于家。
  我来也
  昔京师一偷儿奇绝莫测,每入人家窃财货,虽高墉坚壁,弗能防也。临去,必粉书“我来也”三字于门壁间。被盗之家岁以百计。官吏罗而捕之,久不获。
  一日,近县获一盗,云是“我来也”,解以来京,系之郡狱。怨家共诣守言之,皆欲得而甘心焉。盗闻之,谓狱卒曰:“我固尝作贼,然实非“我来也”。今既诬服,有死而已。子幸善视我,当即有以相报。”卒遂善待之。
  数日,盗谓曰:“我有白金三百,在某塔下,盍往取之?”卒以为诳,盗曰:“子夜半绕塔三匝,当有应者,金可得也。”如言果得之,卒喜甚,待之益厚。盗又曰:“某桥下水中有金器数事,亦以赠子。”卒曰:“桥道行者甚众,何术取之?”盗曰:“不难。以竹篮盛衣往浣,沉之水底,下而取衣,因以金置篮中,谁能见耶?”果又得之。
  是夜盗谓卒曰:“有所求于子,而无损于子,其许我乎?”卒问云何,盗曰:“求为我哲脱枷钮,出狱勾当一事,五更即至,决不子累。”卒颇难之,盗作色曰:“子受吾千金之赠,我出即不返,子以此受薄谴,亦无负也。矧不至此耶?若必不获命,诚不难破网而逃,于子反恐不利耳。”卒不得已,纵之去,心甚惶惑。比五更,盗倏从檐际投下,复就系。卒大喜过望。
  次日,有富民诣府投状云;“夜来大亡其财,门上大书,‘我来也’。”守诧曰:“‘我来也’固未获耶?狱中盗之诬明矣。”遂薄责而释之。
  卒归家,妻迎谓曰:“夜来一事颇奇。有谁何呼门甚急,我启门问之,其人突入,掷一布袋于地而去。其中累累者不知何物,我不敢发也。”卒亟启视之,则皆黄白物。乃悟盗即“我来也”,为此以求免,且以报己也,秘不告人。
  ――此事似出宋人说部,姑记于此。
  董 公
  乐安董公,绍兴时人,传者隐其名。未遇时,从师读书,他姓,为同学士所不齿。弗与共饮食,诮让侮辱,靡所不至,以其贫也。同学窃主人园蔬,为所觉,嫁之于董。董弗能平,他日试亦窃之,猝遇主人,甚惭恧。主人曰:“无害也。先生果缺于供,当日奉不腆之饵,蔬宁足道哉?”董谓其诮己,辞谢而返。主人果遣奴于馈饮食,甚丰备,礼意有加焉。董惊其异数,屡辞弗获,深不自安。同学亦莫不疑骇,稍稍亲昵之。
  主人复言于师,请以女妻董。师讶曰:“公真不有其女。”主人曰:“先生休矣,乌有董生而长贫贱者?”师固素器董,闻言甚喜,乃更私问曰:“董生固可妻,但公何以识之?”主人曰:“以盗蔬识之。前夜吾偶窥园,见二红灯笼照耀菜畦间。迫而视之,董生耳,灯固无见也。是必大贵,盖鬼神为之役矣。”师亦深以为异,遂媒而妻之。
  董后果居显秩,有闻于时。惜尝附秦桧主和议,为平生之玷云。明时犹传其画像,邹忠介见之,戏曰:“胡澹庵请斩桧,近等。著老夫在廷,恐公亦不免耳!”言毕,其画划然而裂,尤可异骇云。
  香囊妇
  袁州某生年十六,美丰姿。偶自塾归,过一人家,见绣罗香囊挂于两壁,兰麝袭人,心爱之。就门内呼问曰:“香囊市否?”有美妇出见之,笑曰:“妾家业此,云胡不市?”生问值几何,妇诡曰:“妾夫携此,日卖于乡里间,实未识其值。君欲之,第持以去,无须问价也。”解一以赠生,生受以归。盖妇实悦生,假此通意,而生不知也。后同学者见之,诂所自,生略不讳。咸以为诳,难之曰:“倘能更取数具分予诸人,则信;不然,且夺尔所佩。”胁而诺之。
  他日归,因重造妇室。妇见生,以为搴裳来就也,急引入内寝。具茗饮已,复设酒馔。生愕然致谢,谓主人款客何太厚,欲辞去。妇坚留之,而挑以微词,生亦不解。妇复整鬟易服,为华艳之妆。以手抓生面,而摩其痕曰:“郎君郁李粉桃,几为我弹破。”因取镜共照,以颊相偎,若两玉之相倚也。妇不自持,竟搂生就榻,笑而求欢。生大骇曰:“此何事,乌可为?”固求去,妇搂之愈力。时床头有剑,扇蛔魃, 自跃出匣三四寸。生挣脱,掣剑顾之,曰:“不畏剑锋耶?”妇笑曰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