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既出殿门,主客者揖贺曰:“大使耳若用药迟,且拆裂缺落,甚则全耳皆坠而无血。”扣其玉合中药为何物,乃不肯言,但云:“此药市中亦有之,价甚贵,方匕直钱数千。某辈早朝遇极寒,即涂少许。吏卒辈则别有药,以狐溺调涂之,亦效。”
辽人刘六符,所谓刘燕公者,建议于其国,谓:“燕、蓟、云、朔,本皆中国地,不乐属我。非有以大收其心,必不能久。”虏主宗真问曰:“如何可收其心?”曰:“敛于民者十减其四五,则民惟恐不为北朝人矣。”虏主曰:“如国用何?”曰:“臣愿使南朝,求割关南地,而增戍阅兵以胁之。南朝重于割地,必求增岁币。我托不得已受之。俟得币,则以其数对减民赋可也。”宗真大以为然,卒用其策得增币。而他大臣背约,才以币之十二减赋,民固已喜。及洪基嗣立,六符为相,复请用元议。洪基亦仁厚,遂尽用银绢二十万之数,减燕、云租赋。故其后虏政虽乱,而人心不离,岂可谓虏无人哉!
仁宗皇帝庆历中尝赐辽使刘六符飞白书八字,曰:“南北两朝永通和好。”会六符知贡举,乃以“两朝永通和好”为赋题,而以“南北两朝永通和好”为韵,云:“出南朝皇帝御飞白书。”六符盖为虏画策增岁赂者,然其尊戴中国尚尔如此,则盟好中绝,诚可惜也!
王荆公素不乐滕元发、郑毅夫,目为“滕屠”、“郑酤”。然二公资豪迈,殊不病其言。毅夫为内相,一日送客出郊,过朱亥冢,俗谓之屠儿原者,作诗云:“高论唐虞儒者事,卖交负国岂胜言。凭君莫笑金槌陋,却是屠酤解报恩。”
予幼岁侍先君避乱东阳山中,有北僧年五十馀,戆朴无能,自言沈相义伦裔孙,携遗像及告身诏敕甚备。且云义伦之后,惟己独存,欲诉于朝,求一官还俗。不知竟何往也。
《诗正义》曰:“络纬鸣,懒妇惊。”宋子京《秋夜》诗云:“西风已飘上林叶,北斗直挂建章城。人间底事最堪恨,络纬啼时无妇惊。”其妙于用事如此。
孙少述一字正之,与王荆公交最厚。故荆公《别少述》诗云:“应须一曲千回首,西去论心有几人。”又云:“子今此去来何时,后有不可谁予规?”其相与如此。及荆公当国,数年不复相闻,人谓二公之交遂睽。故东坡诗云:“蒋济谓能来阮籍,薛宣真欲吏朱云。”刘舍人贡父诗云:“不负与公《遂初赋》,更传中散《绝交书》。”然少述初不以为意也。及荆公再罢相归,过高沙,少述适在焉。亟往造之,少述出见,惟相劳苦及吊元泽之丧,两公皆自忘其穷达。遂留荆公置酒共饭,剧谈经学,抵暮乃散。荆公曰:“退即解舟,无由再见。”少述曰:“如此更不去奉谢矣。”然惘惘各有惜别之色。人然后知两公之未易测也。
杭僧思聪,东坡为作《字说》者,大观、政和间,挟琴游梁,日登中贵人之门。久之,遂还俗,为御前使臣。方其将冠巾也,苏叔党因浙僧入都送之诗曰:“试诵《北山移》,为我招琴聪。”诗至已无及矣。参寥政和中老矣,亦还俗而死,然不知其故。
陶渊明《游斜川》诗,自叙辛丑岁年五十。苏叔党宣和辛丑亦年五十,盖与渊明同甲子也。是岁得园于许昌西湖上,故名之曰小钭川云。
夏文庄,初谥文正,刘原父持以为不可,至曰:“天下谓竦邪,而陛下谥之正。”遂改今谥。宋子京作祭文,乃曰:“惟公温厚粹深,天与其正。”盖谓夏公之正,天与之,而人不与。当时自有此一种议论。故张文定甚恶石徂徕,诋之甚力,目为狂生。东坡《议学校贡举状》云:“使孙复、石介尚在,则迂阔矫诞之士也,可施之于政事之间乎?”其言亦有自来。欧公作《王洙源叔参政墓志》曰:“夏竦卒,天子以东宫恩赐谥文献。洙为知制诰,封还曰:‘此僖祖谥也。’于是太常更谥文庄。”与他书异。
壹、贰、□、肆、伍、陆、柒、捌、玖、拾,字书皆有之,正是三字;或读作七南反耳。柒字,晋、唐人书或作漆,亦取其同音也。
三舍法行时,有教官出《易》义题云:“乾为金,坤又为金,何也?”诸生乃怀监本《易》至帘前请云:“题有疑,请问。”教官作色曰:“经义岂当上请?”诸生曰:“若公试,固不敢。今乃私试,恐无害。”教官乃为讲解大概。诸生徐出监本,复请曰:“先生恐是看了麻沙本。若监本,则坤为釜也。”教授皇恐,乃谢曰:“某当罚。”即输罚,改题而止。然其后亦至通显。
老杜《哀江头》云:“黄昏胡骑尘满城,欲往城南忘城北。”言方皇惑避死之际,欲往城南,乃不能记孰为南北也。然荆公集句,两篇皆作“欲往城南望城北。”或以为舛误,或以为改定,皆非也。盖所传本偶不同,而意则一也。北人谓向为望,谓欲往城南,乃向城北,亦皇惑避死,不能记南北之意。
先夫人幼多在外家晁氏,言诸晁读杜诗:“稚子也能赊”,“晚来幽独恐伤神”,“也”字、“恐”字,皆作去声读。
蜀人石耆公言:“苏黄门尝语其侄孙在庭少卿曰:《哀江头》即《长恨歌》也。《长恨》冗而凡,《哀江头》简而高。”在庭曰:“《常武》与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