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兖为沧州节度判官,刘守光攻陷沧州,兖被擒族诛,子琦年十五,将就戮。有赵玉者,幽蓟义士也,久游兖门,见琦临危,绐谓监刑者曰:此子某之同气也,幸无滥焉。乃引之俱去。琦病足,玉负之而行,逾数百里,变姓名乞食于路,乃免于祸。琦仕石晋,至兵部侍郎。高祖将以琦为相,忽遇疾而逝。常以玉免已于难,欲厚报之。玉遇疾,琦亲为扶持,供其医药。玉卒,代其家营葬事。玉之子曰文度,既孤而幼,琦诲之甚笃。及其成人登进士第,寻升宦路,琦之力也。时议者以非玉之义不能存吕氏之嗣,非琦之仁不能抚赵氏之孤。惟仁义二公得之。燕赵之士流为美谈。
  
  言语
  宋武帝永初二年祀南郊,大赦。裴子野论曰:夫郊祀天地,修岁事也;赦彼有罪,夫何为哉。
  魏群臣请增峻京城及修宫室,曰: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,又萧何云天子以四海为家,不壮不丽,无以重威。魏主曰:古人有言,在德不在险。屈丐蒸土筑城,而朕灭之。岂在城也。今天下未平,方须民力,土功之事,朕所未为。萧何之对非雅言也。
  宋孝武奢侈无度,多所造立,赋调繁严,征役过苦。前废帝即位,悉皆削除。由紫极南北驰道之属,皆被毁坏。自孝建以来至大明末,凡诸制度,无或存者。蔡兴宗于坐,慨然谓颜师伯曰:先帝虽非盛德,要以道终始,三年无改古典所贵。今殡宫始彻,山陵未远,而凡诸制度兴造,不论是非,一皆刊削。虽复禅代,亦不至尔。天下有识者,当以此窥人。师伯不能用其言。
  周容清贫寡欲,终日食蔬。虽有妻子,独处山舍。甚机辩。王俭问曰:卿山中何所食?答曰:赤米白盐绿葵紫蓼。文惠太子问容:菜食何味最胜?答曰:春初早韭,秋末晚菘。
  梁何远言不虚妄,盖其天性。每戏语,人云:卿能得我一妄语,则谢卿一缣。众共伺之,不能记也。
  顾欢党道教,袁粲崇佛,说张融曰:道之与佛,遥极无二。吾见道士与道人战,儒墨道人与道士论是非。昔有鸿飞天首,积远难亮,越人以为凫,楚人以为乙,人自楚越,鸿常一尔。
  周贺若敦以有怨言,为宇文护所杀。临刑呼子弼,谓曰:吾欲平江南,然心不果。汝当成吾志。吾以舌死,汝不可不思。因引锥刺弼舌出血,诫以慎口。后弼果平陈。
  唐太宗谓侍臣曰:君依于国,国依于民,刻民以奉君,犹刻肉以充腹。腹饱而身毙。君富而国亡。故人君之患不自外来,常由身出。夫欲盛则费广,费广则赋重,赋重则民愁,民愁则国危,国危则丧矣。朕常以此思之,故不敢纵欲也。/太守时有上书,请去佞臣者。上问佞臣为谁,对曰:臣居山泽,不能的知其人,愿陛下与群臣言,或阳怒以试之,彼执理不屈者,直臣也;畏威顺旨者,佞臣也。太宗曰:君自为诈,何以责臣下之直乎。朕方以至诚治天下,见前世帝王好以权谲小数接其臣下,常窃耻之,卿策虽善,朕不取也。/治书侍御史权万纪上言,宣饶银矿,发办之可得数百万缗。上曰:朕贵为天子,所乏者非财也,但恨无嘉言可以利民尔。与其多得数百万缗,何如得一贤才。卿未尝进一贤退一不肖,而专言税银之利。昔尧舜抵璧于山,投珠于谷,汉之桓灵乃聚钱为私藏。卿欲以桓灵待我耶。是日黜万纪,使还家。/太宗指殿柱谓侍臣曰:治天下如建此屋,营构既成,勿数改易。苟易一榱正一瓦,践履动摇,必有所捐。若慕奇功,燮法度,不常其德,劳费实多。
  肃宗欲诸将克长安日,发李林甫墓,焚骨扬灰。李泌曰:陛下方定天下,柰何仇死者。彼枯骨何知?徒示圣德之不宏尔。且方今从贼者,皆陛下之仇也。若闻此举,恐阻其自新之心。上不悦,曰:此贼昔日百方危朕,当是时,朕不保朝夕。朕之全,天幸尔。林甫亦恶卿,但未及害卿而死,尔柰何矜之。泌曰:臣非不知所以言。上皇有天下向五十年,太平娱乐,一朝失意,远处巴蜀。南方地恶,上皇春秋高,闻陛下此,意必以为用韦妃之故。内惭不怿,万一感愤成疾,是陛下以天下之大,不能安君亲。言未毕,上流涕被面,降阶仰天拜曰:朕不及此,是天使先生言之也。遂抱泌颈泣不已。
  太宗幸翠微宫,房玄龄在京城留守。太宗以李纬为民部尚书,有自京师来者,太宗问曰:玄龄闻李纬拜尚书如何?对曰:玄龄但云,李纬好髭须,更无他语。太宗遽改授纬洛州刺史。其为当时准的如此。
  太宗谓侍臣曰:朕每日坐朝,欲出一语,即思此言于百姓有利益否,所以不能多言。杜止伦进曰:君举必书史,记言动,臣职当修起居注,不敢不尽愚直。若陛下一言乖于道理,则千载累于圣德。非直当今损于百姓,愿陛下慎之。
  魏征谓太宗曰:愿陛下使臣为良臣,勿使臣为忠臣。帝曰:忠良有异乎?征曰:良臣稷契皋陶是也,忠臣龙逢比干是也。良臣使身获美名,君受显号,子孙长世,福禄无疆;忠臣身陷诛夷,君陷大恶,家国并丧,空有其名。以此而言,相去远矣。帝深纳其言。
  高宗责侍臣不进贤良,众皆莫对。李安期对曰:天下至广,非无英俊。但比来公卿有所荐引,即遗嚣谤以为朋党。沉屈者未申,而在位者已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