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小宝玲辈以艳名久享,车马盈门,酬应少疏,即忤物议。饮食之讼,时复中之。

  倘非持护有人,玉碎香消,诚为可虑。而当官符甫下,追呼满庭,或蹂躏横加,举室抢攘,温柔乡中,受此恶境,施之者未知诚出何心?当之者不觉因而裂胆。

  余在邗时,目击耳闻,往往眦裂发指。迄今扁舟雨夜,停泊荒原,犹觉风波可虞,胜于利涉也。翌夕泊舟蒲涛城下书。

  火井生莲,自非虚语,院中本陷人坑堑,况当时世艰难,献笑倚门,鼠雀时虞。危于燕幕,有何顾恋?不急抽身,第或知已未逢,虚左相待,或父兄逼迫,因循未遑。是亦人情,不妨相亮。若乃齿同房老,春花秋月,暮去朝来,尚贪恋风尘,不思退步。窃恐明眸皓齿,空负花枝,舞扇歌衫,终归流水。始叹悔迟,何嗟及矣!

  冶游裙屐,往往工制楹联,赠所赏识,曲中姝丽,亦多喜赠以联语,藉结翰墨因缘。是以此中竟多佳句,小云如“钱塘苏小前因在,巫峡朝云变态多”,“明珠如明月,一轮人独立。珠帘半卷双燕飞;玉红如笑我,重来修玉镜。问卿可事堕红尘。”款皆修月主人,竟是一人所撰,不知何许人也?喜凤如“喜从萍水逢知己,凤集梧冈迥出群”,亦尚平稳。月仙如“月夜又逢桥廿四,仙山不隔路三千”,又如“圆相最宜修桂魄,诗心端合制蓉裳”,则十二峰人所贻。又有赠玉红集句一联云:“夜月玉屏巢翡翠,春风红豆误鹦哥”,跋语亦甚工倩,绨袍生赠联云“琼箫月冷人如玉,绣幕春Ο花正红”,东山生赠宝珠云“小字瑶钗痕刻燕,清讴琼管句探骊”,皆有四六跋语,清丽有则。余集宋词为人赠兰英云:“春入兰心,娇含柳眼;花销英气,酒祓清愁。”亦天然玉合子也。

  时流评骘以小金凤为最,小宝玲、玉红亚之。以余所见,宝玲端倩,玉红流丽,各不相下,自具擅场。小金凤,余知之未详,不能臆断也。窃谓风尘本无全美,零珠碎璧,止堪义取断章。金屋兰闺,丽人不少,自与东风桃杏,品格不同,未可相提并论,特仅此品题,差异自郐无讥尔。

  浓桃艳李,取胜一时。巷陌东风,仅娱游目。向来色艺并称,始为全璧。今则正声响绝,真美亦稀,风月平章,只可略观大意。下乘人物,概不以污齿颊,并非惜墨如金也。徐青藤《画蒲桃诗》云:“半生落魄已成翁,清卧萧斋对晚风。

  笔底明珠无处卖,闲抛闲掷野藤中。“余以孤舟夜雨,藉遣寒宵,亦犹青藤托兴丹青,销磨岁月。非谓此中有人,果可呼之欲出也。

  曲中诸美,均系假女,其姓氏多不可问,即名字亦往往时为更易。阅时稍久,不复可寻。名姝稍为易访,以传闻既遍,不肯再更也。玉红本姓陶,其家尚存,余则或转徙贸迁,或出自童稚,不复知生我何人。飘茵落溷,故是各具因缘。第如此浮生,殊为可悯,不知过去因中,果何坊,获此善果尔?

  院中缔交,谓结线头,江北里下河各处皆然。八家大率此中巨擘,谓之清堂名。下此者谓之浑巢子,凡在浑巢中者,不能污泥自拔,即偶尔鸡犬升天,终不为同侪爱重。流品之分,曲中犹然,固可薰犹一例哉。

  余尝偕香草词人东山生闲行道左,经一曲巷,倚门女郎,姿态清洁,辗然顾笑。经过数武,试一回首,尤笑不可仰。方拟追踪,倏已含笑进巷,叩门而入,窥其举动,大是秦楼。他日偶过,见面即笑,究竟不知谁何,未暇详为搜访,大抵此邦花枝不乏,本非客游人所能遍识。画楼曲室,径绝渔郎,诚未能一一问津尔。

  招伎侑觞,人不过饼金二三枚。即劝酒当筵,备极酬答之乐,座客既可尽欢。

  女郎亦乐于从事,名为出局,以是为荣,所费不多,往往非花不醉,第从此竿头日进。则沈酣花月,所需不赀,窃恐阮藉囊空,未必花枝含笑,不若过眼云烟,为不失本来面目耳。必求极乐,毋乃太痴。

  旧城中有居姓姊妹二人,大略娟楚,新有营弁某以三百金易其妹,其姊少逊,闻尚待贾。同乡友人为言之,水师总戎幕中有东瓯氏者,酷喜金玉,往往招携,须髯如戟,时为拔去,亦不以为忤,久而愈笃,可谓爱花成癖者,亦此君为余言也。

  十二峰人尝同国香主人至徐宁门,访一姝丽,深巷曲折,数绕始达。小楼清雅,丽人在焉。字曰香侬,钱塘苏小也。归为余言而屡欲往寻,不特路绝桃源,抑且芳踪幽杳,几如峡云无迹,莫可端倪,闻貌甚端妍,而词藻辩慧,且将有所适,惜乎未能谋面也。

  清江陈玉蝠为曩时花榜殿军,往在海陵曾见之,工讴昆山曲子,套数极多,言谈斐荆竟日不倦,故是老宿,后辈所不及也。住蒋家桥,闻有主者,不复可往,学圃客尝因缘一见,态度犹昔,惜未能重访尔。

  游三径草堂者,辄以珠玉同称。余辈初亦等量齐观,谓未易优劣。会拗莲生耳珠玉之名,泥余同访。晓妆初罢,连袂偕来。芙蓉帘幕,接谭未久,生即谓余玉有光艳,差近雉皋金玉二姝。珠则粗才,不过少异寻常脂粉。余深维其语,殊觉大有会心,自此品题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