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是人来生多感富贵之报。亦多为富贵所迷。或至造业堕落者。有老僧摇手不之信。予谓无论隔世。亲见一僧结茅北峰之阴。十年颇着清修。一时善信敬慕。为别创庵。徙居之。遂致沉溺。前所微得俱丧。现世且然。况来生耶。问此为谁。予云。即老兄是。其人默然。

  来生(二)
  僧有见贵显人而心生慕羡愿似之者。复有见贵显人而心生厌薄若不屑者。是二人皆过也。何也。尔徒知慕羡彼。而宁知彼之前生。即尔苦行修福僧人乎。则何必慕羡。尔徒知厌薄彼。而宁知尔之苦行。来生当作彼有名有位官人乎。则何可厌薄。既未离生死。彼此更迭。如汲井轮。互为高下。思之及此。能不寒心。但应努力前修。不舍寸阴以期出世。安得闲工夫为他人慕羡耶。厌薄耶。

  弃舍所长
  凡人资性所长。必着之不能舍。如长于诗文者。长于政事者。长于货殖者。长于战阵者。乃至长于书者 画者 琴者 棋者。皆弊精 竭神 殚智 尽巧以从事。而多有钩深穷玄。成一家之名以垂世不朽。若能弃舍不用。转此一回精神智巧。抵在般若上。何患道业之无成乎。而茫茫古今。千百人中。未见一二矣。

  二种鼠
  家鼠穿墉走梁。循床入箧。累累然与人近。而逃形避影。自古无能豢而狎之者。松鼠以山岩为国。树杪为家。若方外之士 化外之民。而人得置之襟怀。驯如慈母之抚赤子。此其故何也。意者。宿习之使也。彼家鼠。其昔穿窬之盗者耶。彼松鼠。其昔为人之服役者耶。均之畜生。而不无彼善于此也。术不可不慎也。

  僧习
  末法僧有习书。习诗。习尺牍语。而是三者。皆士大夫所有事。士大夫舍之不习而习禅。僧顾攻其所舍。而于己分上一大事因缘置之度外。何颠倒乃尔。

  古今人不相及
  本朝尊宿。自洪武至今。殆不多见。无论唐宋。只如元之中峰 天如诸老。今代唯琦楚石一人可与驰骋上下。况古之又古耶。得非世愈降 障愈深耶。豪杰固无文王犹兴。毕竟星中之月而已。然则末法中人。不可妄自尊大而轻视古德。又不可甘心暴弃而不为豪杰也。

  物不迁论驳
  有为物不迁论驳者。谓肇公不当以物各住位为不迁。当以物各无性为不迁。而不平者反驳其驳。或疑而未决。举以问予。予曰。为驳者。固非全无据而妄谈。驳其驳者。亦非故抑今而扬古。盖各有所见也。我今平心而折衷之。子不读真空。般若。涅盘三论。及始之宗本义乎。使无此。则今之驳。吾意肇公且口挂壁上。无言可对 无理可伸矣。今三论发明性空之旨。罔不曲尽。而宗本中又明言缘会之与性空一也。岂不晓所谓性空者耶。盖作论本意。因世人以昔物不至今。则昔长往。名为物迁。故即其言而反之。若曰。尔之所谓迁者。正我之所谓不迁也。此名就路还家。以贼攻贼。位不转而易南成北。质不改而变B为金。巧心妙手。无碍之辩才也。故此论非正论物不迁也。因昔物今物二句而作耳。若无因自作。必通篇以性空立论。如三论矣。兹径以不晓性空病肇公。肇公岂得心服。是故求向物于昔。于昔未尝无。责向物于今。于今未尝有。此数言者。似乖乎性空之旨。然昔以缘合不无。今以缘散不有。缘会性空既其不二。又何烦费辞以辨肇公之失哉。或问。何故彼论通篇不出此意。曰。以有缘会不异性空之语在宗本中。观者自可默契耳。若知有今日。更于论尾增一二语结明此意。则驳何由生。吁。肇公当必首肯。而不知为驳者之信否也。

  碧岩集
  圆悟作碧岩集。妙喜欲入闽碎其板。浅智者遂病圆悟。不知妙喜特一时遣着语耳。夫雪窦百则颂古。先德谓是颂古之圣。而圆悟始为评唱。又评唱之圣也。而不免为文字般若。愚者执之。故妙喜为此说。碎学人之情识也。非碎碧岩集也。其言碎者。仿佛云门一棒打杀之意也。神而明之。碧岩寸寸旃檀。执而泥之。一大藏板皆可碎也。噫。可与知者道也。

  兜率悦张无尽
  张无尽将见悦公。悦云。吾当深锥痛扎此人。或谓诸官人多喜承顺。恐恶发。悦云。我不过退院而已。因尽力逼拶。无尽由此了悟。愚谓悦公妙手陶铸。其贤固不必论。而无尽委身知识。穷参力究。终得发明。真士大夫学道之模范也。

  宗门问答
  古尊宿作家相见。其问答机缘。或无义无味。或可惊可疑。或如骂如谑。而皆自真参实悟中来。莫不水乳投 函盖合。无一字一句浪施也。后人无知效颦。则口业不小。譬之二同邑人。千里久别。忽然邂逅。相对作乡语 隐语 谚语。傍人听之。亦复无义无味。可惊可疑。如骂如谑。而实字字句句皆衷曲之谈。肝膈之要也。傍人固不知是何等语。而二人者。则默契如水乳。如函盖矣。今不如缄口结舌。但向本参上着力。只愁不悟。不愁悟后无语。

  醉生梦死
  醉生梦死。恒言也。实至言也。世人大约贫贱富贵二种。贫贱者。固朝忙夕忙以营衣食。富贵者。亦朝忙夕忙以享欲乐。受用不同。其忙一也。忙至死而后已。而心未已也。赍此心以往。而复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