渠正在用君之际,若以女字君,则为之医,否则托故不往。彼爱子之心切于爱女,欲不女于君不得也。”崔善之。索家经崔之符水,鬼祟大绝,索父大喜。未五日,鬼仍至,祟亦甚。鬼且言于病者曰:“崔不来矣,渠欲娶汝妹为继室。若不与,汝勿望再生!”病者语其父。索不信,急遣人执重贽往请,崔果不至。索不得已,如其言许之。崔于是止于索室,日日伪设坛焚符。及半月,鬼忽曰:“索家人俱出,惟婉儿独居。君入其室,素愿可遂也。”崔乃信步直诣女卧内,女惊曰:“君何以来?”崔曰:“尊亲以卿字吾,卿不知耶?”女曰:“知之。但宜于于归时会面,今非其时也。”崔曰:“今实天从人愿,万望垂怜。”女曰:“妾身虽贱,颇知礼仪。虽有父母之命,而先期乱之,与钻穴隙相类,我实不敢从命。”崔强求之。女欲撑拒而四肢如缚,盖女鬼暗为执之也,遂听崔所为。女曰:“君以术要妾,事或中变,妾纵不能死,断不二夫,君其俟之。请君速行,若为家人遇之,羞愧难堪。”崔遂出。鬼曰:“我去,君事必谐,可与订送女之期而归。”崔从之。及期无耗,鬼为往探,返曰:“举家不知去向矣!”崔虽心恨之,无可如何。年馀,忽婉儿抱子至。崔愕然曰:“所抱伊谁?”女曰:“君之孽种,诞生已四月。家人恶其不类,咸欲相害。妾恐提防少疏,思不如乘间送来。”委子欲去,崔执祛挽留。女曰:“可团聚三日,妾父有故他出,四日当即归。”崔曰:“女子有夫即从夫,卿何畏父之甚也?”曰:“妾父得连理萱花带,善制狐,远近老狐皆畏之,何论妾?”三日后辞去。

  一日,崔与女鬼灯下弄子为乐,而婉儿仓皇至,衣服褴缕,面色黄瘦。大惊,方欲问之。曰:“君杀妾矣!妾父不见君之子,知送归于君,因大怒,逼令改适。妾不从,纳于冷室,疏食不饱。祈速救援,迟将瘐死!”须臾,含涕而去。崔念可与商此事者惟白君,而别后未一至。时方踌躇,闻扣门声,启视,则白也来矣。大喜过望,因语以婉儿之事。曰:“弟亦能伏狐,但未精,恐为所辱。可寻吾师求工其术。”乃急去。未几,婉儿至,泣曰:“君友白君连书三符,将妾父拘去矣!”崔喜曰:“白兄之为,实吾欲为而不能者,真吾良友也!”女怒曰:“妾之初心,真不料及此!方妾之求救于君也,为乞救妾,非乞制父也。且妾虽未得事君,业为君生子,夫妇之伦既彰,则翁婿之分即定,何不仁如是乎?”言已,悻悻欲去。崔留之曰:“仆听白兄自为而不恿怂之,即以德报怨也。”女曰:“何怨之有?君要妾父结婚,强要妾眠得孕,彼时不杀妾以除污辱,德莫厚焉。君不以为德,反以为怨耶?”崔曰:“此时庶可少留,以聊尽夫妻子母之欢。”曰:“父果无恙,妾不复去矣。”崔喜,许以见白。将行,女曰:“妾父之连理萱花带,想亦必在白生手,务讨回。狐得此易于成仙。”崔诺而去。至白所,见一狐系槽侧。白曰:“兄之来,殆尚为此老畜耶?”曰:“然。但是物弟之舅,妻之父,子之外祖也。”白曰:“言及此,不能不为兄恕之。”回首视狐,已不见矣,并取带而回。

  女自得带而后,顿异素行,其子托女鬼顾复,自于静室端坐修省,崔不再四招之,不至寝室。嗣谓崔曰:“鬼不可以为配,妾亦不宜居夫人位。邻村司某之女艳甚,今新亡。君倩冰人言能活之,渠痛女情切,事必成。”司果喜,即倩媒邀崔医女。婉儿接女鬼同往,推鬼与尸合,司女立苏。是日,司即以婿礼款崔,定期于归焉。自是婉儿得专心静养,不作雄雉下上吟矣。时犹为子制衣履一二事,每托言入山采药,恒望月一归来。子少长,来时渐稀,后不至。

  此篇可与《聊斋》长亭传并读。 尹亦山

  写鬼狐多情,恻恻动人。 马竹吾


  牛偿债(稿本作“常山某”)

  常山某,行素不端,惟利是喻。有傅姓烦某贷银百金,某索券去,昧其贷金而己用焉。傅知,问之。某佯怒,以为已交傅手。借主以借券为据,将控傅。傅惧,按期并本息偿之。偿银后,家有畜牛暴死,傅叹祸不单行,闷气填胸,蒙首而睡。梦某来见,气象愁惨,大异平时。问其来意,曰:“特为服役,折还银债耳。”比醒,牧人告牛死复苏。傅疑趋视,果卧如素。曰:“某真来耶!”牛闻之遽起,仰首张口,有欲言之势。牧人问之,傅以梦告。从此举家鞭打叱骂,以解夙恨。如是者八年,某亦卧病不起,身上时有鞭痕。一日,傅又梦某曰:“吾服劳虽久,折还无期,请归鬻产偿之。”傅醒,知牛必死,已而果然。心甚悯之,亦无望其还也。

  嗣闻某病愈,急货良田,折柬招傅。傅往,某执家人礼甚恭,慨然曰:“曩所贷银,实吾吞使。兹如数凑足,万望哂纳。”傅曰:“何必,事已往,可不咎也。”某忽作牛喘曰:“君果不施慈悲,诚忍心害吾。”傅见其神气难堪,曰:“请以八年之劳,止利归本可乎?”某喜,席终,遣人负银送至傅家。后某交易公平,一乡称愿人焉。

  虚白道人曰:债宜急还,理也,况此昧良之事?或吓诈借为嫖赌之资者,其较贸易无本,居诸无赖,迥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