炙之,则其足毕现。“

  此又古人所不及知者。

  《锦绣万花谷》云:“鲁人有夜迷失道,寄宿一舍。有妇人延入,设酒食,因醉卧。明旦酒醒,见身在田塍上。旁有一大螺如斗,因恶心而吐。吐出皆泥。

  方知是田螺精。今人谓所居之舍为蜗舍,即田螺也。“余谓此实妄语。蜗是蜗牛,即蜒蚰也。与螺无涉。且偶然怪事,何足据为典要,沿称至今?余尝问友人,物之小者甚多,何必以屋小为蜗居?皆不能答。余后见蜗,始悟。盖凡壳虫不一,大小亦不等。然虫身长大,则壳与之俱长。惟蜗牛,始生时在壳中。及稍长,即脱壳而去。壳不与其身俱长也。以譬人家屋小,不能容多人耳。窃谓此义颇精,尚当考之。吾前解蜗居之义,自谓至当,不可易者。而《中华古今注》则曰:”野人为圆舍,状如蜗牛,故曰蜗舍。“按,此语亦与解”不借“同。物之圆者,何独蜗牛?且蜗牛亦何尝圆也。

  贞群案:《三国志》注引《魏略》云:“焦先及杨沛并作瓜牛庐,止其中。”

  以为瓜当作蜗。蜗牛,螺虫之有角者也。俗或呼为“黄犊”,先等作圜舍,形如蜗牛蔽。故谓之瓜牛庐,《庄子》:“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;有国于右角者曰蛮氏。”谓此物也。

  南方蝗虫稀少,偶有之,不大害也。咸丰六年,慈溪、奉化皆有之,延及鄞乡。每来如雨,盈千累万。食十余亩稻,顷刻可尽。父老云,此旱故也。凡天大旱,则鱼子在滩沙者,遇风日,已有生意,而不能入水,则尽变为蝗,飞入田间。

  至天寒,则飞入山穴,蛰处泥土中生子。遇雪,则蝗子尽死。明年不害。不则,暖风惊雷,而蝗子尽起,更无万数矣。

  灵桥门外,新河水,遇旱则浅而黑。大雨,水满,清白如他河也。咸丰八年六月,连雨之后,水满而白。二十日辰刻,忽见水中涌出黑水团,大径丈许,甚圆而黑。旋滚水上,片时而没。俄复滚出,如是者三。第二次略小,第三次更大。

  历一时许,东湖渔户,揭竿而至。将入城,乡勇击之城外,或受伤落水,或泅水被搠死者十余人,皆在此水中。异哉!

  故老言,凡水将溺人,必先见黑水。或既入水,泅涌而出,若有黑水泼浪,则其人必不能出。此屡验者。盖黑水是水怪所为,偶然失足,未必致死。一遇鬼怪,不可活矣。道光十二年,吾友朱镜湖祖谟,没于铜盆浦。镜湖自少善泅水,航船既覆,岸上人见镜湖自江心游及近岸,忽见黑水自水中喷出,遂死。又十余年前,汪葵园之儿,溺于其家井中。是日上午,汲井水,烹以供客,茶至而黑,呵使再烹,黑如故,重汲亦然。以为偶有秽物入井中耳。下午而儿溺矣。

  《岁时记》云:“正月夜,多鬼鸟度。家家捶床打户,捩狗耳,灭灯烛,以禳之。”此俗近所未有,道光二十六年五、六月间,有一事大奇,相类。民间忽谣曰:“某日纸人进城,当作乱。”于是蛇弓杯影,草木皆兵。东家谓亲见一鬼,西家谓亲闻鬼鸟,自屋上飞去,遂觉床榻摇动,男女颠倒,有相击出血者,有无故失去头发者,举国若狂。入夜,环守锣声彻旦,灯烛满室,或诵经咒,或读《周易》,或唱文文山《正气歌》。辟邪之符,遍黏户上;治妖之像,高悬堂中。

  锣钅孛之肆一空。贫者乱击铜器,或用污秽之物,摇曳房闼间。一夜,适遇地震,凡案动摇。皆大声呼噪。东西相闻。谓纸人来矣。俄而天明,细察之,实地动也。

  不得已,乃舁关壮缪像,遍历城上,以至街巷。盛陈仪仗,大发充炮。由是人心安谧,讹言不闻。不二三日,而城乡帖然矣。事后细诘,见鬼之家,模糊影响若梦中。而由城达乡,由鄞至慈溪、镇海、奉化诸县,靡不然者,可谓大怪矣。

  是时吾家最安静。谣言日至,而老母毫不恐怖。家中一切如常。并未置一锣,诵一咒。每闻夜来亲友家怪事,辄笑颔之。惟地初震时,几欲信之矣!俄顷即悟。

  当纸人大乱时,一乡村家,忽见一鬼,白衣方首。首甚长,两眼巨而碧,光闪闪然。见者大惧而号。会其家多佣工人守夜,中有胆壮者,持杖率众出击之。鬼似惊避者,遂群击之,鬼匿入床下。因大击之,鬼大号乞哀。曳出,则人也。视其首,是以字纸簏蒙之者。簏面挖二孔,各嵌以小儿所嬉戏玻璃绿葫芦,中实萤火十余,故巨眼有碧光耳。讯之,实来为偷儿者。时城厢内外失窃之家,多用此伎。

  主人畏避,巧偷遂出。愚者疑物为鬼摄去。人情不同,奸诈之与朴诚相去如此。

  道光十九年六月,夜中忽梦作诗五六首。醒而忆其二句云:旧国逢新乱,家山遇故知。“时承平日久,忽得此梦,以为大怪。明年是日,英吉利据定海。又明年八月,破镇海,遂及宁波府城。仓卒入它山避地,阅八九月时,遇知交。而前诗之言,一一皆验。梦想究竟不解何故通神如此。

  吾友谢鞠堂辅坫,中咸丰九年进士,官工部主事。其年冬归里,语余曰:有蔡姓者,以南人冒北籍,成诸生,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