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吾不知所谓恶,但使人恨者即恶也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严君平卖卜,与子言,依于孝;与臣言,依于忠;与弟言,依于悌。终日讲学,而无讲学之名,此真讲学者也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好谈人闺门及好谈人祸患者,必为鬼神所怒,非有奇祸,必有奇穷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俗语近于市,纤语近于娼,诨语近于优。士君子一涉此,不独损威,亦难迓福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喜时之言多失信,怒时之言多失体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留七分正经以度生,留三分痴呆以防死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静坐,然后知平日之气浮;守默,然后知平日之言疏;省事,然后知平日之费妄;闭户,然后知平日之交滥;寡欲,然居知平日之病多;平情,然后知平日之念刻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任事者,当置身利害之外;建言者,须设身利害之中。』
  武宗朝,韩公文欲攻刘瑾,属李梦阳具奏草,曰:『毋文,文,览弗省也。』曰:『毋多,多,览弗竟也。』此言极得告君之体。
  神宗呼光宗至膝下,出一对曰:『敬天地。』光宗对曰:『孝父母。』神宗曰:『平仄不叶。』光宗曰:『韵虽不叶,舍却父母,不敢上并天地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余极喜诵南宋陈征仲二语:禄饵可以钓天下之中u,而不可啖赏天下之豪杰;名航可以载天下之猥士,而不可沈陆天下之英雄。』
  陶石梁曰:『夏日之蚊,其吻入肤,必回翔审视,喋人之血而人或不知;至秋月,则匆遽无理,遇人便螫,血未濡吻而身已糜碎。晚近贪吏,皆秋月蚊也,固是品格日下,亦是时序使然。』
  陶庵曰:『世乱之后,世间人品心术历历皆见,如五伦之内无不露出真情,无不现出真面。余谓此是上天降下一块大试金石。』
  陶庵曰:『世界鼎革,譬如过年清销账目,余见积善与积不善之家俱有奇报,而目前造孽之人受报尤速者。此是年近岁逼,赊取年货,一到除夜都要销算,不能久延也。』
  陶石梁曰:『慈湖先生曰,先君常步至蔬圃,谓园丁日:「吾蔬每为人盗,取何计防之?」园丁日:「须挤一分与盗者乃可。」先君顾某日:「此园丁吾师也。」作家者亦宜知此意。』
  陶石梁曰:『狄仁杰不识娄师德,师德每于武后前称仁杰之贤;寇准短王旦,而旦专称其美。人皆服二公德量。余谓此深于涉世者,非独德量之过人也。行之久久,不特令人主见重,亦当令其人闻而自愧。』
  江邦玉曰:『李纲极善作事,苦不得君;王安石极为得君,不善作事;孔明忠而早死,人恨其夭;褚渊老而失节,人恨其寿。是以谓之缺陷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富贵功名,上者以道德享之,其次以功业当之,又其次以学问识见驾驭之,其下不取辱则取祸。』
  富平孙冢宰在位日,诸进士谒选,齐往受教。孙曰:『做官无大难事,只莫作怪。』真名臣之言。
  王文成与友人讲学,友人曰:『某非不愿学,只是好色。』文成笑曰:『家里只这个丑婆子,恁么好色?』其友于言下猛省。
  近一仕官,贪得无厌,其母诫之曰:『人吃饭是一碗一碗吃的,你贪多,左右嚼不碎。』
  石亨恃宠,造第越分。一日,上登翔凤楼,见亨新第,顾问恭顺侯吴瑾、抚宁伯朱永曰:『此何人居?』永谢不知,瑾曰:『此必王府。』上笑曰:『非也。』瑾顿首曰:『非王府,谁敢僭妄若此?』上不应,始疑亨。
  江邦玉曰:『东逝之长波,西垂之残照,击石之火星,骤隙之迅驹,风里之微灯,草头之悬露,临崖之朽树,灼目之电光,人世之不足恃,类如此。』
  锺伯敬督学闽中,方孟旋送之曰:『君此行,须办三十年精神,使此三十年间所用道德、功业、文章皆出君门下,勿徒爱恋一榜中耀目也。』
  归子慕敕其子曰:『人能亲近贤者,虽有下u不至堕落。吾无以贻汝,贻以此言。』
  六婶娘性卞急,以争屋事与钱相公家大哄,颇骇听闻。陶石梁先生偶至叔家,婶娘出诉,备陈其颠末。石梁先生乃顾六叔曰:『尔Y,此皆尔不是,凡人家抵御外侮,皆男子之事,奈何累及夫人?』陶庵在旁,深服其答付之妙。
  王阳明先生行于衢,有二人相诟,甲曰:『你没天理。』乙曰:『你没天理。』甲曰:『你欺心。』乙曰:『你欺心。』先生闻曰:『小子听之,斯两人谆谆然讲道学也。』门人曰:『诟也,焉为学?』先生曰:『汝不闻乎?曰天理,曰欺心,非讲学而何?』曰:『既讲学,又焉诟。』曰:『夫夫也,惟知求诸人,不知反诸己故也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人之嗜名节,嗜文章,嗜游侠,如嗜酒然,易动客气,当以德性销之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嗜异味者,必得异毒;挟怪性者,必得怪疾;习阴谋者,必得阴祸;作奇能者,必得奇穷。庄子一生放旷,却曰寓诸庸,原跳不出中庸二字也。』
  陈眉公曰:『颐卦慎言语,节饮食。然口之所入者,其祸小;口之所出者,其罪多。故鬼谷子云:「口可以饮,不可以言。」』
  陈眉公曰:『药以生人,而庸医以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