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其声;及彼既去,若不识其人。定山大服。 
  江缵石公偶立门首,遇一醉人呼名骂之,公徐入。次日,里人牵其人登门谢罪,方恐其不解也,公乃诧曰:『何为至此?』其人叩头求释,公曰:『我昨日并不出门,何曾有人骂我。』酒食而遣之。 
  孝子丘铎既葬母,乃结庐墓侧,朝夕上食如生时。当寒夜月黑,悲风萧飕,铎恐母岑寂,辄巡墓号曰:『铎在斯,铎在斯!』其地多虎,闻铎哭声,辄避去。 
  李远庵居官清介,即门生故吏,不敢以一物馈之。郑晓,其得意门人也。袖一布鞋,逡巡不敢出手。远庵问:『袖申何物?』郑曰:『晓之妻手制一布鞋,送老师。』远庵遂取而着之。生平受人馈,止此而已。 
  江文昭公,凡所著衣衫,不论好恶,人至者,任衣之而去,竟不问。后有韩尚书罹无妄之祸,公归问夫人云:『家中所有几何?』夫人云:『举家所有不过尔尔,恃以为饥寒备者。』公曰:『韩公有事,安论家为?』即尽纤悉赠之。 
  朱少师恒岳侍养其封公,有所指使,不命臧获,必身亲为之。夏畦辛苦,封公命以黍肉饷长年,少师必亲携行烈日中,恐拂封公意,不敢张盖。 
  朱少师元配庄夫人晋封一品。易箦之时,子妇皆集,庄夫人曰:『吾将死,无以教训若辈。』因指所服布裾,补缀无完幅,曰:『此吾适朱氏妆奁裾也,吾服之三十年,未尝易一新裾,汝辈志之。』 
  庄夫人随朱少师之苏州府治,解任之日,夫人行扛有大卷箱六,捆载甚固,少师骇异,命于堂上发之,皆夫人在署所纺绵丝,别无他物。少师笑曰:『村妇行藏不能改也。』命封固载还之。 
  先君大涤,以鲁国相署篆嘉祥。前令赵二仪缺库银千两,胥吏留难其丧[、妻孥。先君见其妻孥相向哭,自解其橐金完库,复熔其金带赠行。邑人为立张国相捐金碑。 
  先君子待婢仆极宽厚,即有过犯,未尝少加声色。见儿辈有怒笞臧获者,辄诵陶渊明诫子书曰:『彼亦人子,可善视之。』 
  余状元煌封公心咸先生,性卞急,待其诸子极严厉。公及第后,少忤封公意,辄令长跽厅事。有时扑责,则伏地受杖,非命起不敢动移。童仆、亲朋有窥见者,急出避之。 
  会稽谢寤云以武科状元官至都护,家居患病时,川黔不通,附子一枚价直八十两,用以入药,命苍头炙之。苍头不慎,煅以猛火,遂成煤炭。寤云知之,曰:『误也。』举炭弃之,一字不加谯诃。 
  歙县程铎,万历丁酉上公交车,扬州夜泊,见一妇携周岁儿赴水。救起问之,言邻家失火,急起走避,其衣不全,恐天明,故赴水。程留之前舱,解衣衣之,黎明,送其起岸。十三科后为崇祯戊辰,程入场,邻号一少年,烛欹焚其卷。程阅其稿,甚佳,请以为我,少年许之,遂得中式。一日少年问曰:『先生际遇之奇,曾有阴德否?』乃言及此事,少年惊起曰:『此吾母也,周岁儿即某也。当年吾父谓吾母昏夜投客舟,遂弃吾母,吾母无以自白。如先生言,先生其今之柳下惠矣!场中焚卷,天以此报先生也。归当述之吾父。』后少年父母相好如初。 
  南阳李文达大父家种棉花,载卖湖湘。有三商交值三百两讫,忽邸舍失火,烧罄。三商穷蹙,几欲自尽。公慰之曰:『汝货未及船,尚为我物。物失值存,我应还汝,汝若失此货本,何以为生?』即悉还之。 
  吴江徐孝祥,隐居好学。偶到后园,见树根坍陷,有石瓮,皆白金,R而勿取。逾三十年,值岁饥,祥曰:『是物当出世耶?』乃启瓮,尽数收籴以散贫人,全活甚众。 
  张知在上庠日,有白金十两,同舍生发箧取之,学官集同舍生检得。知曰:『非吾金也。』同舍生感激,夜袖以还。知怜其贫,以半遗之。夫遗人以金可能也,仓卒得金不认不可能也。 
  徐铉市宅以居,后见故宅主贫甚,召谓曰:『得非售宅亏价以致是乎?予近获撰碑钱二百千,可偿尔矣。』故宅主坚辞不获,命左右辇以付之。 
  余姚王华馆一富翁家,翁妾众,无子。一夕,有妾奔王寝所,出一纸曰:『欲借人间种。』王即书其旁曰:『恐惊天上人。』终不纳,明日遂行。是秋中乡榜。太守梦迎状元,旌上有一联云:『欲借人间种,恐惊天上人。』明春大魁。太守质所梦,讳而不言。 
  嘉靖时,广东张连倡乱,镇海县汪一清为贼所获。已而执一妇人至,汪视之,则友人妻也,因绐贼曰:『此吾妹氏,请无污之,以待赎。不则吾与妹俱碎首于此,若曹阿利焉?』贼因并汪与妇人闭空室中,昏夕相对,凡匝月始赎归,终不乱。 
  魏文靖公骥,在南都时,官舍止一苍头,举俸赀付之同乡子。其人请封钥,公曰:『后生何待先辈薄乎?』时同乡子有婿以伪银易之。比公归,令工碎之,则伪也。工语苍头曰:『某尝为此物,出予手,得无是乎?』苍头以告,公告之曰:『慎勿泄,彼将不安。』已而事稍露,同乡子携赀以偿,公曰:『误矣,予银故在,未有以伪易者。』 
  夏忠靖原吉,曾夜阅文书,抚案叹息,笔欲下而止者再,夫人问之,答曰:『适所批者,岁终大辟奏也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