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僭伪同日而语也。
嬴秦转而吕政,并六国,称皇帝,十三年而社稷为墟。典午转而牛氏,江东乃百余年。盖始皇不仁,晋元帝犹贤乎彼。曹操篡汉,子孙戕于司马氏。司马氏骨肉自相屠戮,出乎尔者,反乎尔者也。高齐宇文周亦如之。隋文以诈取于周,炀帝弑父而纂,仅十三年身死人手,故曰“秦隋”。
汉末党事起。袁闳筑土室而居,自牖纳饮食,潜身十八年而卒。申屠蟠因树为屋,绝迹梁砀之间。司马氏纂魏,范粲称疾不出,寝于所乘车,足不履地凡三十六年,寿八十四岁终于车中。三子全身远害,志趣一同,善于避祸者也。
商鞅亡至关下,欲舍客舍。舍人曰:“商君之法,舍人无验者坐之。”叹曰:“为法之弊,一至此哉!”刘毅为王镇恶所攻,夜投牛牧佛寺。寺僧拒之曰:“昔亡师容桓蔚,为刘卫军所杀,今实不敢容异人。”毅叹曰:“为法自弊,一至于此!”二人智穷力尽,适相似也,可发千载一笑。
王斗对齐宣王曰:“王爱民不如尺觳。以尺觳为冠,不使左右便辟,必使工者,以其能也。今王治齐,非左右便辟不使也,故曰:‘不如爱尺觳。’”宣王谢曰:“寡人有罪。”于是举士五人任官,齐国大治。引喻亲切,其利博哉。
晋平公问于叔向曰:“国家之患,孰为大?”对曰:“大臣重禄不极谏,小臣畏罪不敢言,下情不上通,此患之大者。”公曰:“善。”于是下令曰:“吾欲进善,有谒而不通者,罪至死。”
班固傅司马相如事,杨诚斋辨明详切,非草草读书者比。第以“赀”为“郎”,谓“输货而得仕”,与诸家解不同,未知孰是。
杨敞为丞相,霍光使田延年报敞废昌邑王事,敞惊惧,不知所言。其妻谓敞曰:“犹豫无决,先事诛矣。”即从之。令狐亘贬吉州,齐映为江西观察按部,亘轻映后进。其妻曰:“君以白头走小生前,不抹首属戎器迎之?”映以为恨,奏其前过,贬衢州别驾。吁,二公俱以妇言是用,而一得一失,有智愚存焉。
蔡义以明经给事大将军幕府,家贫步行,好事者相合为义买犊车乘之,后代杨敞为相。胡建,天汉中守军正丞,贫无车马,步与走卒起居。盛唐时仕于朝而无马者,官借之。
贾谊生遇明时,有天资,有学力,年十八为吴公客,二十余文帝召为博士。年少气锐,是以绛灌等毁之。及谪长沙,召为梁太傅,陈政事疏言皆验,汉廷诸臣无能及之,时二十五六也。其死也,方三十三岁,文帝犹思其言。使天假之年,必大有可观。史臣谓其通达国体,虽古之伊管不能过。后世可及之者,诸葛孔明而已,未出茅庐,三分天下,时方二十三岁。
后汉魏桓不肯仕,卿人勉之,曰:“干禄求进,行其志也。方今后宫千数,其可损乎?左右权豪,其可去乎?使桓生去而死还,于诸子何有哉?”
《萧何传》不言律令,《李邕传》无一字及笔札,《五代刘骶浯》不书修唐史。
墨允、墨智,乃伯夷、叔齐也。
越有君子军六千人。石勒集衣冠人物,别为君子营。
姑蔑故城,即今之龙游县。姑蔑墓在东华山偃王庙后,庆元间为人所发,其间古物充枞校随即灰散,惟数瓦缶不坏,水满其中,又并其埋铭碎而弃之。惜哉!衢人以其砖为砚。韦昭注《国语》,谓“姑蔑,今之太湖”,非也。
巫山神女庙两庑碑文,皆言神助禹开峡有功,是以庙而祀之,极诋宋玉云雨之妄。余谓与扬州后土韦郎事相似。旧塑绿衣年少于旁,明道以其亵渎,遂撤去之。不特此二事,月宫姬娥初无此说,诞妄始于《淮南子》,汉人从而传之,唐宋文人又从而诗之、歌之。史先生《枵占毕》论之详矣。
陆机、云兄弟,托身于成都王颖。叶石林《避暑录》云:“当危乱之世,贪权喜功,虽欲苟全可乎。”斯言是也。谓卢志称其父祖名,机怒,亦称卢之父祖名以报,河桥之败,志因赞之,父子兄弟皆诛死。余谓此说非也,使机当日无此语亦被祸,不思机乃亡国人。至中原在贾谧二十四友之列,及诛谧,机亦有功,人得以议之。伦将篡位,机在中书,九锡文禅诏亦与焉,减死徙边,遇赦而止。晋室多故,机不识时,昧乱邦不居之戒,欲取功名图富贵,愚矣。顾荣、戴若思等,劝其还吴,孙惠劝其让都督于王粹,皆不从。机之祸其在此矣。故志等得以害之。其《豪士赋》有云:“身危由于势过,而不知去势以求安;祸积起于宠盛,而不知辞宠以招福”,适足以自道也,哀哉。
嵇、阮齐名,皆博学有文,然二人立身行已有相似者,有不同者。康著《养生论》,颇言性情。及观《绝交书》,如出二人。处魏晋之际,不能晦迹韬光,而傲慢忤物;又不能危行言逊,而非薄圣人,竟致杀身,哀哉!籍诗云:“宁与燕雀翔,不随黄鹄飞。黄鹄游四海,中路将安归。”刘后村云:“非谓甘为燕雀,自伤其才大志旷,无所税驾。以史观之,此是其全身远害之术。而寓之诗,其放荡不检,则甚于康。不罹于祸者,在《劝进表》也。”
晋范坚迁尚书右丞,是时廷尉奏殿中帐吏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