号晓峰,中乾隆庚戌进士,入翰林;少子某,亦中乡榜,官山西知县。后秦某年九十余,享福二十年而卒。

  乾隆五十年间,天津人有徐北山者,以鹾务起家,后渐中落。尝以除夕避债委巷,听黑暗中有哭声甚惨。以火烛之,则一寒士,以负人无偿,将欲自经者。

  北山告之曰:“余亦负人无偿者,尔亦何必寻此短见耶?”问其所负若干,曰:“二百金。”探怀中银,适符其数,尽以与之,其人叩谢去。隔十余年,北山之贫如故。而长子澜、次子淮中文武两进士,第三子汉中嘉庆戊午举人,其孙文英又中道光戊子举人。

  夏源泰在齐门西汇开木行,家道甚殷。其先本成衣匠,开一铺,与茅厕相近,一日在厕上得遗金约三百两,待其人而还之,乃木商伙计也。其人归,喜而告其主,主奇夏之为人,乃招之家中,令其成衣。数年后亦为伙计,遂发财。传其子传其孙,至今犹盛。

  无锡东门克宝桥有某姓者,偶入茶馆,拾得一包裹,开示之,皆金珠也。某素有膈症,窃自念曰:“吾死期将至,安用此为!”坐有顷,见一老妪踉跄而来,且哭且寻,问其故,乃还之,感谢而去。是日某回家,忽目眩恶心,吐出硬痰一块,坚如牛皮。以刀断之,旋合为一,咸惊异之。自此膈症遂愈,其人至今尚存,家道小康矣。

  吴江县皂隶石鲁瞻,居心甚慈,清闲无事,辄取竹板磨极细,或浸粪缸,使人不痛不伤。有私托打重板者,石呜咽不应,曰:“吾不忍为也。”如是者五十年,闻至今尚在,年九十五矣。四代同堂,儿孙绕膝。

  ◎冤报康熙时吴中有顾某者,宦于河南。商丘县有富室寡妇,族人谋其产,诬以奸情,且云腹中有娠。州县官得贿,寡妇上控,而顾某案其事,既不能为之平反,而又得贿以护州县官。寡妇知冤不能白,竟于上堂时藏匕首于膝裤中,自剖其腹,立时殒命。顾某以此削职归田,数年安居而已。有齐门外杨姓,贸易兰阳,路过其地,即寡妇之宅也。其宅已售他人作饭店,有大楼三间,素多鬼,不能居住。

  是时天已晚,杨急于投宿,主人曰:“今夜客多,惟大楼有鬼,不能留也。”杨自恃胆壮,遂投宿。未二更,果有鬼,是一妇人,彳亍而来,问:“客是苏州人耶?吾有冤欲报,非祸君也。”杨曰:“我非官,安能雪汝冤?”妇曰:“倘能带我去,必有以报大德。”杨曰:“惟命是听。其如何能带之法,幸示我也。”

  妇曰:“但于君启行时,呼贤妹一声,及上船、过桥俱低声呼我。至苏日,以伞一柄,我藏于中,到顾某家,一掷其门中斯可矣。”妇又曰:“我所以不离此楼者,有金珠一箧,值千金,藏于某处,即以报君也。”言毕而去,遂寂然。至天明,杨如其言,果获之,遂回吴。顾某是日方演剧请客,杨从众人杂Ш中持伞进门,人不觉也。顾方与客燕饮欢笑,忽见一女鬼,手持匕首,鲜血淋漓,立于堂下。遂大呼曰:“冤家到矣!”众客惊愕,无所见。是夜顾自缢死。吴门人至今传其事。

  余乡张塘桥有某甲,种田为业,家道小康。邻家有佣者,娶一妻甚美。某甲见之,尝窃自念云:“若得此妇为妾,死无恨矣。”遂召佣者置之家,每俟其饱食后令之负重,如是者年余,遂得疾死。其妻旋嫁之,以为得所愿矣。越一二年,当八九月问,新雨乍晴,稻禾初熟,某甲往田畔游行,见丛莽中佣棺欲朽,忽生善念,意以为此人吾所致死,今年冬底必将此棺入土,以慰其幽魂也。忽闻棺中有声,突出一蛇,啮其足,甲大惊,负痛疾行,蛇尚在足蟠数围,钩之不去,而甲已惫矣。因将前谋告人,一村老幼咸来,且观且骇。甲死而复苏者数次,忽谓其妾曰:“我腹痒不可忍,急取刀破吾腹,看其中有何物也。”遂抱持其妾而死,须臾妾亦死。

  山阴沈西园游幕河南,为光州陈刺史所聘。州民有老贡生某,一子远游,数年不归。媳少艾有姿色,育一女仅五龄,翁媳相依,纺绩度日。其子出门时,曾贷邻某钱若干,久未偿。窥其媳美,书一伪券,以妻作抵。与权州吏目朱景轼夤缘贿嘱,具词控告。西园判以媳归邻某,贡生不从,发学夏楚,愤甚自经。其媳痛翁之被辱身亡也,知必不免,先将幼女勒毙,亦自经。越一年,陈刺史擢开封守,朱景轼瓜代,而西园亦改就杞县周公幕。又为朱景轼谋干,勒令杞县尉戴师雄告病,以景轼补其缺。乾隆丙午正月七日,西园夜见一戴顶者,携一少妇幼女登其床,教之咳嗽,旋吐粉红痰。自此三鬼昼夜缠扰,遍身拧捏作青紫色,或独坐喃喃,自为问答。时有知其事者,而未敢言也。至十四日黄昏,西园有大小两仆,取粥进,瞥见窗下立一长人,身出檐上,以巨掌掌大仆面,其小者亦见之,同时惊仆,口吐白涎,不省人事,灌救始醒。被掌之仆,面黑如锅煤,莫不骇异。

  十五日,署中正演戏,西园在卧房大叫一声而绝。其尸横扑椅上,口张鼻掀,须皆矗立,两目如铃,见者反走。朱景轼为买棺殡殓,寄于西门外之观音堂。不一年,景轼二子一妻俱死,又以风瘫去官。杞县尉仍以戴师雄坐补。昧良之报应如此。汲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