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公继良移置孟庙。嘉庆庚午春,山东金乡县马进士又于巨野县之昌邑聚田间得残碑一段,仅存铭文,上下亦不相连续,有云“宣仁播威,赏恭纠[1234]”,又云“奋旅扬旌,殄灭丑类,勋烈焕尔,聿用作诗”,云云,似此人以武功而显者。惜无纪年可考,惟存“七月六日甲子造”七字而已。

  ◎汉燕然山铭吴江翁海村征君惠余双钩《燕然山铭》,云得之曲阜桂大令未谷,未谷得之玉虹楼所藏宋拓本,真如景星庆云,世未易见。余细审之,谓必是后人重模,如西之作卤,旦之作氏,寇之作寇,铄之作烁,爸作埃皆非汉人字体,又脱去“乘燕然”三字。然未谷深于汉隶,必有精鉴,即是重模,亦非近时人所能为之。

  案此铭,《集古》、《金石》二录及《隶释》、《隶续》、《汉隶》、《字原》俱不载,惟刘球《隶韵》引模数十字。于奕正《天下金石志》、孙克宏《金石志》皆谓原石在今宣化府,而绝无传拓之本,何耶?余恐宣府之本亦是重模耳。

  ◎汉西岳华山庙碑(延熹八年)

  是碑旧在陕西华阴县西岳庙中,明嘉靖三十四年地震,碑毁,片石无存。海内所传,惟有两本,一为商丘宋氏漫堂所藏,一为华阴王无异所藏。然宋本缺十字,王氏本缺百五字,可以辨拓本之先后。近阮云台宫保又得一本,云是宁波天一阁藏本,亦有缺字,是又在王本后矣。宫保尝自刻一石于雷塘祖茔,并将欧阳《集古录》跋语真迹附刻其上,可谓嗜古者矣。

  ◎汉元儒先生娄寿碑(熹平三年)

  是碑旧藏吴门蒋韵涛学博家,前阙四十八字,后有丰道生题跋,知明时与《夏承碑》同藏于吾乡华东沙氏,即真赏斋主人名夏者也。乾隆六十年,余从韵涛侄春皋明经双钩得之,以寄翁覃溪先生,曲阜桂未谷遂以刻之京邸,此顾南原作《隶辨》时所未见。

  ◎汉熹平石经(熹平四年)

  《熹平石经》,见于《后汉书。灵帝纪》,熹平四年议郎蔡邕与堂典、马日、张驯、韩说、单艿茸嗲笳定诸经,而刻至光和中。寻遭董卓之乱,焚烧洛阳宫府官舍,碑已残阙。后魏武定四年,由洛阳移至邺城。周大象元年,又从邺城移至洛阳。隋开皇六年,又从洛阳徙至长安。转移迁徙,碑益漫灭,故唐初已有十不存一之叹。洪氏《隶释》所载,不过九百七十又一字而已。余于乾隆五十年七月偶于书肆中购得旧本《管子》一部,中夹双钩五六纸,率皆残阙不全,细心寻绎,得《尚书。洪范篇》七十八字,《君篇》十三字,《鲁诗。魏风》七十三字,《唐风》三十一字,《仪礼。大射仪》三十七字,《聘礼》廿八字,《公羊》隐公四年《传》十八字,《论语。微子篇》百七十字,《尧曰篇》三十九字,又盍毛、包、周有无不同之说及博士左立姓名十八字,合五百余字,不详何人所摹。惟视《管子》第一本上有国初徐树丕印记,则知为墙东老人所钩无疑矣。故翁覃溪阁学有诗云:“《熹平石经》纸摹十,钱子得自徐墙东。”盖纪实也。自余模勒之后,南昌学宫有重模本,绍兴学宫有重模本,如皋姜氏有重模本,而王司寇《金石萃编》亦载之。五十七年,余北行过济宁,钱塘黄小松时为运河司马,又藏有旧拓《尚书。盘庚》五行,《论语。为政》八行,《尧曰》四行。

  小松属余并刻之,均为艺林罕见之宝。

  ◎汉凉州刺史魏元丕碑(光和四年)

  《魏元丕碑》,泰安赵氏所藏,世无第二本。洪氏《碑图》云:“碑十六行,石已断剥,所存者行三十一字,题名四行,行四人。”然则洪不言有阴者,是题名即在正面也。翁覃溪、张瘦铜、孔荭谷、孙渊如诸先生俱为考证,实存四百九十九字,较《隶释》少二十五字,此本却多出七字。审其用笔之妙,较《张迁》结体相似,而苍劲过之,汉隶中能品也。

  ◎汉幽州刺史朱龟碑(中平二年)

  是碑系旧纸旧拓,亦是人间希有之物。据《隶释》云有四百十三字,今本只有一百六十四字,尚是三分之一。惟碑中书惠两字,洪氏所无也。

  ◎汉郭有道陈仲弓碑(建宁二年)

  《郭有道》、《陈仲弓》二碑,皆蔡中郎撰文,所谓无愧辞者。惟两碑久亡,欧、赵亦未之见也。今山西介休驿路旁有《郭有道碑》,是国初傅青主重书,后郑谷口又书一碑,与傅书并峙,故顾南原有以五十步笑百步之讥。《陈仲弓碑》世亦无有,洪氏所载惟有《太丘长陈靥潮》。嘉庆元年,余偶书一本赠山阴陈雪樵骑尉,骑尉遂以刻石,因椎拓数百纸传播坊间,不知何时流入海外,日本人视为原刻,戊辰、己巳之间,寄信中华海舶,一时要五百本,市者仍以余书翻刻以应之。海外人以耳为目,不知真伪如此。

  ◎汉淳子长夏承碑(建宁三年)

  吴门陆谨庭孝廉家有《夏承碑》,中阙“化行”以下三十字,后有丰人叔、杨景西二跋,即吴山夫双钩之所自出也。王虚舟所见亦即此本。明嘉靖间,是碑与《娄寿碑》俱吾乡华东沙氏故物,今重刻本甚多,不堪入目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