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 敕省臣宴于仪曹,恩意有加。陛辞日,命还券、像,刘基、宋濂、王说认淘以诗。尚德并其祖王手迹,各装潢为卷,历代名贤俱有题跋。

  二十一年正月,十六世孙克邦以大臣荐赴阙,吏部引见。上以钱氏纳土,至今子孙尚存,寻授克邦建昌知府。二十三年,都察院引见奉天殿,谕:“孺子前当五代时,天下大乱,各据偏方。尔祖能保两浙之民不识兵革,到宋朝来,知太祖、太宗是真主,便将土地归附。尔之祖先,忠孝好处,可延赏也。券、像复与尔归守。”永乐五年正月,礼部奉旨差行人曹闰驰驿至台,十七世孙广西参政汝性同行人奉券进呈,览毕,以礼敦遣,藏于宗子凤墀家,世守不坠。

  至本朝乾隆二十七年,高宗皇帝南巡,三月初五日,予告刑部尚书裔孙钱陈群,率台之族孙武进士钱选等进呈乙览,当奉到御制七古诗一首。臣陈群进表称谢,一时随驾诸大臣及守土大吏、在籍萆穑如庄有恭、范清供、齐召南、沈德潜、蒋士铨、沈初、费淳等,皆有恭和御制诗原韵,为一时之盛。案是券凡七登天子之庭,非若世之商彝、周鼎,徒以世远得名者所可比并也。

  ◎金涂塔先忠懿王造金涂塔事,不载于《吴越备史》。故自宋、元、明以来,人无有知之者。虽《嘉泰会稽志》、周文璞《方泉集》、《台州府志》、《舆地纪胜》及程孟阳《破山寺志》俱载有吴越金涂塔,而未见其物,故亦未详其制。至本朝朱竹汀镀厥橥ぜ》,竟视为塔之瓦,误矣。乾隆壬子三月,余游芜湖,忽见于吾友陈雪樵案上,塔高今工部尺四寸三分,中有一顶已缺,塔四版合成,上有四角,镂金刚八位,下层每面有佛三位,其中一层,即沙门德清所谓释迦往因本行示相也。腹内有“吴越国王钱弘ㄈ敬造八万四千宝塔,乙卯岁记”十九字,下又有一“保”字,想是造塔时所编记目耳。余始为之作考,曾经供奉案头者累月,一时士大夫赋诗,传为佳话。后闻是塔为朱文正公所得,陛见时作面贡矣。嘉庆己卯岁,常熟刘君在市中亦得二枚,云自石门县田野中掘土出之,与前所见者无异。孙子潇庶常为作七古一首甚妙。古人云:“传闻不如亲见。”信哉!

  ◎宋宣和铜器宣和年所铸铜器甚多,据所见者,则有铜瓶、铜香炉、铜爵、铜壶、铜如意之属。虽制作精妙,大约总不如周、秦、两汉之朴而华也。

  ◎宋磁器陶九成《辍耕录》谓磁器始于五代,非也。尝读杜少陵《乞韦少府大邑磁碗诗》云:“大邑烧磁轻且坚。”则唐时已有之,至五代、两宋而始盛耳。明永乐、宣德以及成、弘、正、嘉诸朝,皆称极盛。而本朝康熙、雍正、乾隆、嘉庆四朝,制作尤精,实超出乎前古。惟质地颇松而脆,不比宋、明之坚且结,可以垂久。

  ◎岳氏铜爵乾隆甲寅岁七月,余寓西湖,监修表忠观。桐乡金云庄比部示余铜爵一,高裁尺五寸六分,深二寸七分,中镌“精忠报国”四篆字,爵右边有小印曰:“岳珂建造。”按珂为武穆王孙,孝宗初政,始雪武穆之冤,访求裔孙,赐葬建祠。

  此爵之造必其时也。比部云拟将此爵归之岳庙中,以垂永久。武进赵味辛为作赋纪之。

  ◎秦桧铁锅浙江藩署,南宋秘书省也。著作郎石待问尝书“蓬峦”额于省中。谢蕴山先生为方伯时,命余亦书此二字,以名其轩。轩前有大铁锅一具,可煮五石米饭。

  相传为秦桧之家中旧物也。

  ◎元石础吴郡齐女门内有潘氏巷及拙政园、任蒋桥一带,皆元时张士诚女夫潘元绍旧宅,故今尚有驸马府及七姬庙之称,俱为元绍遗迹。嘉庆二十年春三月,偶同潘榕皋、畏堂两先生及其令子理斋户部、树庭中翰游拙政园,园西有粉墙,露出桃花几枝,因问两先生为何家所居,曰程氏也。遂通知主人并往游焉,见后园有石础八枚,制作奇古。每一础上蟠螭六面,下列三兽穿于螭首之下,高二尺许,围圆四五尺,心窃喜之。主人曰:“此元时潘元绍家中物也。”隔三四年,闻此宅已为他人所有,遂从程氏购归,置之履园报春亭下。余所得者仅四础,其余四础为榕皋先生取去,亦置之须静斋中。余尝有诗云:“七姬冢上乱鸦翻,驸马堂前秋草蕃。留得苍苔蟠柱础,任人移置别家园。”

  按《明史》至正十六年,张士诚陷平江,改名曰隆平府,开宏文馆,设官属,自立为吴王,妻刘氏为后,以女夫潘元绍为驸马都尉,视同腹心。元绍好治园圃,聚敛金玉及法书名画,日夜歌舞自娱。凡ヅυ、蹴鞠、游谈之士,无不罗至。及元绍败,士诚俱置不问。世所谓七姬者,皆元绍妾也。

  余得础后,友人赋诗者甚众,吴门陆君果泉又为赋《石础歌》,用韩昌黎《石鼓歌》韵,尤妙,附记于此:“钱君新得元石础,命我试作《石础歌》。元季伪周潘驸马,谋画自谓同萧何(事见《明史。张士诚传》)出兵邀请美田宅,ヅυ蹴鞠慵提戈(皆元绍事)。大兴土木驸马府,石工朝夕相砻磨。结客少年曳珠履,藏娇金屋皆绮罗。回廊曲榭何深邃,雕甍画栋真巍峨。豫章便冉远采取,武康文石搜岩阿。石破天惊金鼓震,檄飞八罪空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