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为尧大理,历虞、夏、商,世世作此官,以官命族为理氏。至纣之时,逃难于伊侯之墟,食木子得全,遂改‘理’为李氏。”予按今本《汉书?天文志》骑官:“左角,理。”乃用“理”字,而《史记?天官书》则为“李”,《说苑》载胡建事亦为“理法”。然则“理”、“李”一也。故《左传》数云“行李往来”。杜预注曰:“行李,使人也。”至郑子产与晋盟于平丘,则曰:“行理之命。”注亦云:“行理,使人通聘问者。”其义益明。皋陶作大理,传子孙不改,迨商之季几千二百年,世官久任,仓氏、库氏不足道矣。表系疑不可信。
  抄传文书之误今代所传文书,笔吏不谨,至于成行脱漏。予在三馆假庾自直《类文》,先以正本点检,中有数卷皆以后板为前,予令书库整顿,然后录之。他多类此。周益公以《苏魏公集》付太平州镂板,亦先为勘校。其所作《东山长老语录序》云:“侧定政宗,无用所以为用;因蹄得冤,忘言而后可言。”以上一句不明白,又与下不对,折简来问。予忆《庄子》曰:“地非不广且大也,人之所用容足尔。然而厕足而垫之致黄泉,知无用而后可以言用矣。”始验“侧定政宗”当是“厕足致泉”,正与下文相应,四字皆误也。因记曾所书陶渊明《读山海经》诗云:“形天无千岁,猛志固常在。”疑上下文义若不贯,遂取《山海经》参校,则云:“刑天,兽名也,口中好衔干戚而舞。”乃知是“刑天舞干戚”,故与下句相应,五字皆讹。以语友人岑公休、晁之道,皆抚掌惊叹,亟取所藏本是正之。此一节甚类苏集云。
  二十八宿二十八宿,宿音秀。若考其义,则止当读如本音。尝记前人有说如此,《说苑?辩物篇》曰:“天之五星,运气于五行,所谓宿者,日月五星之所宿也。”其义昭然。
  大观元夕诗大观初年,京师以元夕张灯开宴。时再复湟、鄯,徽宗赋诗赐群臣,其颔联云:“午夜笙歌连海峤,春风灯火过湟中。”席上和者皆莫及。开封尹宋乔年不能诗,密走介求援于其客周子雍,得句云:“风生阊阖春来早,月到蓬莱夜未中。”为时辈所称。子雍,汝阴人,曾受学于陈无已,故有句法。则作文为诗者,可无师承乎?
  颜鲁公帖颜鲁公忠义气节,史策略尽。偶阅临汝石刻,见一帖云:“政可守不可不守,吾去岁中言事得罪,又不能逆道苟时,为千古罪人也,虽贬居远方,终身不耻。汝曹当须谓吾之志不可不守也。”此是独赴谪地,而与其子孙者,无由考其岁月。千载之下,使人读之,尚可畏而仰也。
  文潞公奏除改官制自熙宁以来,士大夫资历之法,日趋于坏,岁甚一岁,久而不可复清。
  近年愈甚,综核之制,未尝能守。偶见文潞公在元佑中任平章军国重事,宣仁面谕,令具自来除授官职次序一本进呈。公遂具除改旧制节目以奏,其一云:“吏部选两任亲民,有举主,升通判。通判两任满,有举主,升知州、军,谓之常调。知州、军有绩效,或有举荐,名实相副者,特擢升转运使、副、判官,或提点刑狱、府推、判官,谓之出常调。转运使有路分轻重远近之差。河北、陕西、河东三路为重路,岁满多任三司使、副,或发运使。发运任满,亦充三司副使。成都路次三路,京东西、淮南又其次,江东西、荆湖、两浙又次之,二广、福建、梓、利、夔路为远小。已上三等路分,转运任满,或就移近上次等路分,或归任省府判官,渐次擢充三路重任。内提点刑狱,则不拘路分轻重除授。”潞公所奏乃是治平以前常行,今一切荡然矣。京朝官未尝肯两任亲民。才为通判,便望州郡。至于监司,既无轻重远近之间,不复以序升擢云。
  待制知制诰庆历七年,曾鲁公公亮,自修起居注除天章阁待制。时陈恭公独为相,其弟妇王氏,冀公孙女,曾出也。当月旦出拜,恭公迎语之曰:“六新妇,曾三做从官,想甚喜。”应声对曰:“三舅荷伯伯提挈极欢喜,只是外婆不乐。”恭公问故,曰:“外婆见三舅来谢,责之曰:汝第五人及第,当过词掖,想是全废学,故朝廷如此处汝。”恭公默然自失,后竟改知制诰。盖恭公不由科第,不谙典故,致受讥于女子。而此女对答之时,元未尝往外家也,其警慧如此。国家故事,修注官次补必知制诰,惟赵康靖公以欧阳公位在下,而欲先迁,司马公以力辞,三人皆除待制,其杂压先后可见云。
  裴行俭景阳裴行俭为定襄道大总管,讨突厥。大军次单于北,暮已立营,堑壕既周,更命徒营高冈。吏曰:“士安堵不可扰。”不听,促徙之。比夜风雨暴至,前占营所,水深丈余,众莫不骇叹。问何以知之,行俭曰:“自今第如我节制,毋问我所以知也。”按《战国策》云:“齐、韩、魏共攻燕,楚王使景阳将而救之。暮舍,使左右司马各营壁地,已植表,景阳怒曰:‘女所营者水皆至灭表,此焉可以舍?’乃令徙。明日大雨,山水大出,所营者水皆灭表,军吏乃服。”二事正同,而景阳之事不传。
  北人重甘蔗甘蔗只生于南方,北人嗜之,而不可得。魏太武至彭城,遣人于武陵王处求酒及甘蔗。郭汾阳在汾上,代宗赐甘蔗二十条。《子虚赋》所云:“诸柘巴且。”诸柘者,甘柘也。盖相如指言楚云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