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明帝所诛。照、贲、思远,可谓贤子弟矣。
  蔡君谟帖蔡君谟一帖云:“襄昔之为谏臣,与今之为词臣,一也,为谏臣有言责,世人自见疏,今无是焉,世人见亲,襄之于人,未始异之,而人之观故有以异也。”观此帖,乃知昔时居台谏者,为人所疏如此。今则反是,方为此官时,其门挥汗成雨,一徙他局,可张爵罗,风俗偷薄甚矣。又有送荔枝与昭文相公一帖云:“襄再拜,宿来伏惟台候起居万福。闽中荔枝,唯陈家紫号为第一,辄献左右,以伸野芹之诚,幸赐收纳,谨奉手状上闻不宣。襄上昭文相公阁下。”是时,侍从与宰相往还,其礼盖如是,今之不情苛礼,吁可厌哉!
  亲王与侍从官往还神宗有御笔一纸,乃为颖王时封还李受门状者,状云:“右谏议大夫、天章阁待制兼侍讲李受起居皇子大王。”而其外封,题曰:“台衔回纳。”下云:“皇子忠武军节度使、检校太尉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上柱国颍王名谨封。”名乃亲书。其后受之子覆以黄,缴进,故藏于显谟阁。先公得之于燕,始知国朝故事,亲王与从官往还公礼如此。
  三传记事秦穆公袭郑,晋纳邾捷,《三传》所书略相似。《左氏》书秦事曰:“妃子自郑告于秦曰:‘潜师以来,国可得也。’穆公访诸赛叔,蹇叔曰:‘劳师以袭远,非所闻也,且行千里,其谁不知!’公辞焉,召孟明出师。蹇叔哭之曰:‘孟子,吾见师之出,而不见其入也。’公曰:‘尔何知!中寿,尔墓之木拱矣。’蹇叔之子与师,哭而送之曰:‘晋人御师必于淆,淆有二陵焉,必死是间,余收尔骨焉。’秦师遂东。”《公羊》曰:“秦伯将袭郑,百里子蹇蹇叔子谏曰:‘千里而袭人,未有不亡者也。’秦伯怒曰:‘若尔之年者,宰上之木拱矣,尔易知!’师出,百里子与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:‘尔即死,必于淆卵遥吾将尸尔焉。’子揖师而行,百里子与蹇叔子从其子而哭之。秦伯怒曰:‘尔曷为哭吾师?’对曰:‘臣非敢哭君师,哭臣之子也。’”《谷梁》曰:“秦伯将袭郑,百里子与蹇叔子谏曰:‘千里而袭人,未有不亡者也。’秦伯曰:‘子之家木已拱矣,何知?’师行,百里子与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:‘女死必于淆之岩之下,我将尸女于是。’师行,百里子与蹇叔子随其子而哭之,秦伯怒曰:‘何为哭吾师也!’二子曰:‘非敢哭师也,哭吾子也,我老矣,彼不死,则我死矣。’”
  其书邾事,《左氏》曰:“邾文公元妃齐姜,生定公,二妃晋姬,生捷。文公卒,邾人立定公。捷奔晋,晋赵盾以诸侯之师八百乘,纳之。邾人辞曰:‘齐出且长。’宣子曰:‘辞顺而弗从,不祥。’乃还。”《公羊》曰:“晋却(xl)缺帅师,革车八百乘,以纳接于邾娄,力沛然若有余而纳之,邾娄人辞曰:‘接,晋出也,且,齐出也。子以其指则接也四,且也六,子以大国压之,则未知齐、晋孰有之也。贵则皆贵矣,虽然,且也长。’却缺曰:‘非吾力不能纳也,义实不尔克也。’引师而去之。”《谷梁》曰:“长毂五百乘,绵地千里,过宋、郑、滕、薛,福xi^ng)入千乘之国,欲变人之主,至城下,然后知,何知之晚也!捷,晋出也,且,齐出也;且,正也,捷,不正也。”
  予谓秦之事,《谷梁》纤余有味,邾之事,《左氏》语简而切,欲为文记事者,当以是观之。
  张嘉贞唐张嘉贞为并州长史、天兵军使,明皇欲相之,而忘其名,诏中书侍郎韦抗曰:“朕尝记其风操,今为北方大将,张姓而复名,卿为我思之。”抗曰:“非张齐丘乎?今为朔方节度使。”帝即使作诏以为相,夜阅大臣表疏,得嘉贞所献,遂相之。议者谓明皇欲大用人,而卤莽若是,非得嘉贞表疏,则误相齐丘矣。予考其事大为不然。按开元八年,嘉贞为相,而齐丘以天宝八载始为朔方节度,相去三十年,安得如上所云者?又是时明皇临御未久,方厉精为治,不应置相而不审其名位,盖郑处海所著《明皇杂录》妄载其事,史家误采之也,《资治通鉴》弃不取云。
  张九龄作牛公碑张九龄为相,明皇欲以凉州都督牛仙客为尚书,执不可,曰:“仙客河湟一使典耳。擢自胥史,目不知书,陛下必用仙客,臣实耻之。”帝不悦,因是遂罢相。观九龄集中,有《赠泾州刺史牛公碑》,盖仙客之父,誉之甚至,云:“福善莫大于有后,仙客为国之良,用商君耕战之国,修充国羌胡之具,出言可复,所计而然,边捍长城,主恩前席。”正称其在凉州时,与所谏止尚书事,亦才一年,然则与仙客非有夙嫌,特为公家忠计耳。
  唐人告命唐人重告命,故颜鲁公自书告身,今犹有存者。韦述《集贤注记》,记一事尤着,漫载于此:“开元二十三年七月,制加皇子荣王已下官爵,令宰相及朝官工书者,就集贤院写告身以进,于是宰相张九龄、裴耀卿、李林甫,朝士萧太师嵩,李尚书嵩,崔少保琳、陈黄门希烈,严中书挺之,张兵部均,韦太常陟,诸谏议庭海等十三人,各写一通,装缥进内,上大悦,赐三相绢各三百匹,余官各二百匹。”以《唐书》考之,是时,十三王并授开府仪同三司,诏诣东宫、尚书省,上日百官集送,有司供帐设乐,悉拜王府官属,而不书此事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