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 今监司巡历郡邑,巡检、尉必迎于本界首,公裳危立,使者从车内遣谒吏谢之,即揖而退,未尝以客礼延之也。至有倨横之人,责桥道不整,驱之车前,使徒步与卒伍齿者。予记张文定公所著缙绅旧闻中一事云:「余为江西转运使,往虔州,巡检殿直今保义成忠郎。康怀琪,乘舟于三十里相接,又欲送至大庾县,遂与偕行。及至县驿,驿正厅东西各有一房,予居其左,康处于右。日晚,命之同食,起行数百步,逼暮而退。夜闻康暴得疾,余亟趋至康所,康已具舟将归虔,须臾数人扶翼而下,余策杖随之。」观此,则是使者与巡检同驿而处,同席而食,至于步行送之登舟,今代未之见也。

  十二分野

  十二国分野,上属二十八宿,其为义多不然,前辈固有论之者矣。其甚不可晓者,莫如晋天文志谓:「自危至奎为埚ぃ于辰在亥,卫之分野也,属罩荨!骨椅辣臼芊庥诤幽谏绦椋后徙楚丘。河内乃冀州所部,汉属司隶,其它邑皆在东郡,属兖州,于罩萘瞬幌喔桑而罩葜下所列郡名,乃安定、天水、陇西、酒泉、张掖诸郡,自系凉州耳。又谓:「自毕至东井为实沈,于辰在申,魏之分野也,属益州。」且魏分晋地,得河内、河东数十县,于益州亦不相干,而雍州为秦,其下乃列云中、定襄、雁门、代、太原、上党诸郡,盖又自属罩菁坝闹荻。谬乱如此,而出于李淳风之手,岂非蔽于天而不知地乎!

  公孙五楼

  南燕慕容超嗣位之后,悉以国事付公孙五楼,燕业为衰。晋刘裕伐之,或曰:「燕人若塞大岘之险,坚壁清野,大军深入,将不能自归。」裕曰:「鲜卑贪婪,不知远计,谓我不能持久,不过进据临朐,退守广固,必不能守险清野。」超闻有晋师,引t臣会议,五楼曰:「吴兵轻果,利在速战,不可争锋,宜据大岘,使不得入。各命守宰,依险自固,焚荡资储,芟除禾苗,使敌无所资。彼侨军无食,可以坐制。若纵使入岘,出城逆战,此下策也。」超不听,裕过大岘,燕兵不出,喜形于色,遂一举灭燕。观五楼之计,正裕之所惮也。超平生信用五楼,独于此不然,盖天意也。五楼亦可谓智士,足与李左车比肩。后世奸妄擅国,以误大事者多矣,无所谓五楼之智也。

  荐士称字着年

  汉、魏以来诸公上表荐士,必首及本郡名,次着其年,又称其字。如汉孔融荐祢衡表云「处士平原祢衡,年二十四,字正平」,齐任P为萧扬州作荐士表云「秘书丞琅邪王,年二十一,字思晦」,「前候官令东海王僧孺,年三十五,字僧孺」是也。唐以来乃无此式。

  兄弟邪正

  王安石引用小人,造作新法,而弟安国力非之。韩绛附会安石制置三司条例以得宰相,而弟维力争之。曾布当元符、靖国之间,阴祸善类,而弟肇移书力劝之。兄弟邪正之不同如此。
容斋三笔




  卷第四(十五则)

  三竖子

  赵为秦所围,使平原君求救于楚,楚王未肯定从。毛遂曰:「白起,小竖子耳!兴师以与楚战,举鄢、郢,烧夷陵,辱王之先人,此百世之怨也。」是时,起已数立大功,且胜于长平矣。人告韩信反,汉祖以问诸将,皆曰:「亟发兵坑竖子耳!」帝默然。唯陈平以为兵不如楚精,诸将用兵不能及信。英布反,书闻,上召诸将问计,又曰:「发兵击之,坑竖子耳!」夫白起、信、布之为人,材能不可R,以此三人为竖子,是天下无复有壮士也。毛遂之言,o欲激怒楚王,使之知合从之利害,故不得不以起为懦夫。至如高帝诸将,不过周勃、樊哙之俦。韩信因执而归,栖栖然处长安为列侯,盖一匹夫也,而哙喜其过己,趋拜送迎,言称臣,况于据有全楚万乘之地,事力强弱,安可同日而语?英布固尝言:「诸将独患淮阴、彭越,今皆已死,余不足畏。」则竖子之对,可谓勇而无谋,殆与张仪诋苏秦为反复之人相似。高帝默然,顾深知其非也。至于陈平,则不然矣。若乃韩信谓魏将柏直为竖子,则诚然。柏直庸庸无所知名,汉王亦称其口尚乳臭,真一竖子也。阮籍登广武,叹曰:「时无英雄,使竖子成名。」盖叹是时无英雄如昔人者。俗士不达,以为籍讥汉祖,虽李太白亦有是言,失之矣。

  枢密称呼

  枢密使之名起于唐,本以宦者为之,盖内诸司之贵者耳。五代始以士大夫居其职,遂与宰相等。自此接于本朝,又有副使、知院事、同知院事、签书、同签书之别,虽品秩有高下,然均称为枢密。明道中,王沂公自故相召为检校太师、枢密使,李文定公为集贤相,以书迎之于国门,称曰「枢密太师相公」,予家藏此帖。绍兴五年,高宗车驾幸平江,过秀州,执政从行者四人,在前者传呼「宰相」,赵忠简也,次呼「枢密」,张魏公也,时为知院事,次呼「参政」,沈必先也,最后又呼「枢密」,则签书权朝美云。予为检详时,叶审言、黄继道为长贰,亦同一称。而二三十年以来,遂有知院、同知之目,初出于典谒、街卒之口,久而朝士亦然,名不雅古,莫此为甚。

  从官事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