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建阁竹中,甚窈窕。后徙于上瓦官寺之北山麓,甫构架,掘地得一巨石,数人畀起之,而泉泓然出其下。为诗极力法唐人,时有佳语。沈大令生予亟称其「莺声懒出村」之句,予尝为之序。字法欧阳率更,年七十余而卒,亡子。
 国子生中式额数
应天国子生中式,有谓以三十五名为额者,有谓以三十名为额,而其五名乃杂流者。历考前科试录,殊不然。两畿一百三十五名之额,定于景泰之四年乡试后,是年应天所取至二百五人,而以国子生中式者,仅十八人而已。天顺三年,应天中者一百三十五名,以监生中式者九人而已。至嘉靖之戊子仅十人,辛卯仅四人,而甲午骤增至三十二人,丁酉至三十五人。顾第未深考,岂时有因事为之建白者耶?自后或递增递减无恒数。至己酉仅十五人,壬子仅二十一人,乙卯仅二十人,戊午至二十六人,辛酉至二十七人,甲子至二十五人,而诸所称杂流者,已尽禁不与登贤书矣。时诸曹六馆士亦安其常,或赢或绌,未有哗者。至丁卯以议去皿字号,明示裁抑国学之意,于是中式者仅八人,考试官谒庙之时,诸士聚而哗之矣。疏闻诸生颇入严谴,而额数乃定为三十五名,自是庚午以恩贡加额足五十名。癸酉足三十名,其后多至三十,少至二十六,而大略以二十八名为常。则丁卯后沿而相因,不敢为之议减也。乃知天下事,因其旧则人情相忘于无言,即少亏于额而不敢议。惟明示以裁抑,而更旧制,则一激而哄,亟救其弊,反为常额以之,迄今奉加额三名之恩诏,而人人犹上书以争,不肯静矣。呜呼,议天下事,真不易哉。
 登第有定命
妻大父王西冶公为诸生,最有声。大京兆某公奇之,延以教其子。正德丁卯乡试填榜将终,不见公名,某公大言于主考曰:「我应天学中如王銮者,国士无双,何以不入彀?若无此子名,榜不可出也!」乃令搜诸卷字号,得应天者三十人,一一拆之皆非公。某公怏怏甚,至二十九卷,主考与监试曰:「天明矣,不容更待。」某公不得已以二十九卷人名填榜。既发,其第三十卷犹在案上,试拆之,乃西冶公也。因共叹以为定命,不可强乃尔。后公贡入京部试,以其才必登第,趣赴南监,比至八月初矣,科试已毕,司成石公试公彝伦堂记,大加称赏,躬送公入场,遂以是年登第,明年成进士。嗟夫,某公之爱才而荐引如此,其在今日议论多而嫌疑重,即无一人登榜者,亦噤不敢开一言矣,古今之异如此哉!
 李祺
李祺为驸马都尉,韩国公长之长子也,尚临安公主。其九世孙君锡家,尚存其诰命与像。君锡但据史言:祺于永乐初死于江浦而已。或言以不归顺赐死,然无明证,亦初不言其以父罪被囚也。惟朱鹭建文书法录载之曰:「祺以父罪囚于家,建文初赦出,守江浦,北兵入,投水死之。」且注曰:「独见史翼,未及入谱,不知鹭从何得之。」按史言韩公暴卒,不记其详。君锡言:廷臣劾奏,上命公归第,次日早命百官往吊其门,公遽投缳而死。死后临安公主即徙宅于聚宝门外碧寺之南。夫与其母成穆贵妃孙氏生前之宠,高皇帝岂不少念之,而忍听其女出于郊?意徙宅必出于上意无疑,而祺之被囚当必不谬。君锡又言:其城外府制,与赵、梅二都尉府同。此则高皇以爱女之故,终不使祺之与父骈死也。呜呼!可谓义尽而仁至也已。公主薨于永乐十九年,二子当荫指挥镇抚,未赴官。m州宗戚表言:韩公赐死,公主寻薨,祺以忧卒。似未详确。
 建业风俗记
王丹丘先生着有建业风俗记一卷。其事自冠婚丧祭,以迨饮食衣服;其人自乡士大夫秀才,以至于市井之猥贱,亡不有纪。大较慕正、嘉以前之厚,而伤后之渐以浇薄也。姑举其数则:如云嘉靖初年,文人墨士,虽不逮先辈,亦少涉猎,聚会之间,言辞彬彬可听。今或衣巾辈徒诵诗文,而言谈之际,无异村巷。又云嘉靖中年以前,犹循礼法,见尊长多执年幼礼。近来荡然,或与先辈抗衡,甚至有遇尊长乘骑不下者。又云嘉靖初年,市井极僻陋处,多有丰厚俊伟老者,不惟忠厚朴实,且礼貌言动可观。三四十年来虽通衢亦少见矣。又云嘉靖初,脚夫市口或十字路口数十群聚,涧边深网,青布衫F,青布长手巾,鞋,人皆肥壮。人家有大事,一呼而至,至于行礼娶亲,俱有青布折,其人皆有行止。今虽极繁富市口,不过三五黧瘦之人,衣衫蓝缕,无旧时景象。又云正德中,士大夫有号者十有四五,虽有号,然多呼字。嘉靖年来,束发时即有号。末年,奴仆、舆隶、俳优,无不有之。又云嘉靖十年以前,富厚之家,多谨礼法,居室不敢淫,饮食不敢过。后遂肆然无忌,服饰器用,宫室车马,僭拟不可言。又云正德已前,房屋矮小,厅堂多在后面,或有好事者,画以罗木,皆朴素浑坚不淫。嘉靖末年,士大夫家不必言,至于百姓有三间客厅费千金者,金碧辉煌,高耸过倍,往往重檐兽脊如官衙然,园囿僭拟公侯。下至勾阑之中,亦多画屋矣。它多感刺之言,不能具载。噫嘻,先生所见,犹四十年前事也,今则又日异而月不同矣!石城许先生尝有述怀诗:「若使贾生当此日,不知流涕又如何。」嗟乎,难言哉!
 蝎
南都三四十年前绝无蝎,人多白首未见之,顷年处处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