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易居笔录 元 俞镇

《易》曰:“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。”故于国有不闻,于家有不见,隰朋所以事齐也。小事糊涂,大事不湖涂,吕端所以相宋也。狱市不扰,曹参所以佐汉也。不痴不聋,不为家翁,子仪所以有终也。察见渊鱼,斯为不祥;聪明好察,是谓近死。故曰:“勿察察而明。”
周尚文,殆非也。周视商则文,非尚之也,欲其质而不可也。民之质矣,以祈于鬼神,以为其君福,岂尚文乎?先进之从宁俭之意,圣人之情可见矣。乞巧文贱巧,拙赋贵拙。舞文之诛,先赃吏;啬夫之对,后上林,皆以挽世趋也。
《张雎阳诗》云:“安知天地心。”然张潮以天道说之,则确乎其不可夺,可谓正谊明道,不计功利者也。诸葛《出师表》,意亦如此。忠臣一道也。
天理人欲,同行异情。上蔡读史,与明道异,非必背而驰也。象山云:“作文苟且,即是不敬。”程子作字时甚敬,云:“即此是学。”故道之与艺一理。
鸡之伏卵,不至其日则戕;果之不时,则不可食。故曰:“化不可为也。”又曰:“不可助长,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。”
《否》之象曰:“俭德辟难,未有难也。”何以言辟?否之时,仕则难矣。故《诗》曰:“孔亟且殆。”汉时魏桓,告其乡人者是已。君子固不能为胡广之中庸,冯道之长乐,以免难也。见机而作,明哲保身,知矣哉!
诚自不妄语始。言常失之多也。诚信讹诈,字皆从言,以此。
白圭人弃我取,人取我与。计然旱则资舟,水则资车。亦是识得阴阳消长之理。老子翕张取与皆然。其所以异于尧、舜之道者,有意无意也。
百艺百穷,九十九艺空。言多,则不精也。鄙语虽小,可以喻大。
红颜多薄命,非失身,则夭若寡。自古而叹之,以为造物者若害其美也,予独以有人事焉。盖有尤物,必将移人。怀璧之罪,诚难免耳。故非美而艳,则何至篡于人?而非二姬,则蛊安从生哉!此可推而知也。
乐羊为魏将,与庄子林回之亡同意。
仲尼《探元化一》章,似接舆语,以幽鸿诮凤。
崔颢《孟门行》言,人心之险于孟门也。
柳子《行路难》,以喻炎盛;至风台露榭,则死灰不复然矣。
王仲初《猛虎行》,本侯景谓绍宗、宇文谓贺拔意。唐太宗亦以是蓄李绩,悲夫!
《杨白花》,盖惜时也,或以为刺后德之乱。杨白,人名也。
杜诗“无贵贱不悲,无富贵亦足”,盖《庄子》“荣辱立见所病”之意;至骂及结绳,亦祖蒙庄。
“粉蝶过墙,疑春之在邻,而不知已皆去也。”伤春之词也。
日月笼中鸟,言一往一来;乾坤水上萍,言一依一附。以小喻大。
李、杜之诗,一则玉润,得之自然;一则金精,得之锻炼。天人之分,固较然矣。然李常自言其志,杜则有耽句而欲惊人之癖。此又其所以不同也。
秦舞阳杀人,莫敢迕视;及至秦庭,则变色,犹是有秦王也。
正士失之拘,通人失之诈。于鲁两生、叔孙通见之矣。两生斥通所事且十主,非其人。天下初定,疮痍未起,非其时。不亦正乎?曾不思礼乐,不可斯须去身。而武城虽小,非礼不治也。见武王、周公之然后大行,而不知文王之治,无二礼乐也,是其拘也。通斥两生不达时变,用绵蕞正君臣,以革其拔剑击柱之陋,不亦通乎?而通之意,不以辅世长民,而以希时取宠,故所就多尊君、卑臣、暴秦之绪,而无复《关雎》、《麟趾》、《周官》之法,是则通之诈也。
漂母以施而图报为耻,故怒。与田畴让爵,耻卖卢龙之塞。屠羊说辞赏,复返屠羊之肆。鲁连辞金,而肆志。介推逃禄,而立槁。皆卓然不欺其志也。后世施恩不报,则以为难,悲夫!
大义灭亲,则以其义之至重,而不能使之无绝也,君子盖伤之焉。管、蔡、叔牙、石厚是也。若秦王灭亲以有天下,乐羊灭亲以图功名,则是养一指而失肩背,所厚者薄,无所不薄矣。
程子举汉儒近似者,以仲舒、扬雄并称。窃惑之。子云自不识字,安得为儒?其可谓博学能文之士矣。
求仁得仁,非以正行也。故不见知不悔,天下非之不顾,而庄生以为死名首阳之下也,悲夫!流芳遗臭之言,自此语误之也。
烈士徇名,史迁以拟伯夷也。王铁枪诸人,意皆如此。至庄生讥之以臧谷,东晋述之弃灭名教,遂有不如一杯酒之论。嗟乎!彼安知性与天道哉?
女Ч詈屈平,以鲧为喻。鲧,幸直士也。谓之凶人,何哉?盖仁莫如进贤,不仁莫如衩凹怠v缡家苑矫杞族见疑,竟以此败。盖私智自用之人,鲜不为国大患。非不有湮水之勤,所伤多矣。尧方明日达聪,舍己以从天下之善,而鲧独杞族自用,恶能容于休休仁人之朝也哉!
范景仁以司马当国,不复仕。所谓善与人同,人之有技,若已有之也,其用心亦大矣。
公孙述长清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