汝啖茄即啖我也,我已居汝腹中,汝复何逃?”即灯下女子声。李自此两目瞠然,若迷若痴,或以手自批其颊;或大雨,首顶一石跪雨中,衣裳淋漓,不敢入内;或对人膜拜,拉之不起。面色黄瘦,日渐不支。

  鬼常借李君手作字与人酬答。其同年蒋君士铨往视之,问:“汝貌甚佳,何不来诱我而必从李君耶?”李手书二字曰:“无缘。”蒋又问:“汝绝世佳人,何为居腹中污秽之地?”李手书二字骂曰:“下足。”

  时江西巡抚吴公与侍郎善,乃招李往,为延张天师,设坛于滕王阁。斋三日,诵咒三日,其法官悬牌曰:“三月十五日拿妖。”临期,观者如堵,天师上坐,法官旁坐,令李跪,张其口向法师。法师伸两指入其口,撮而掷之,一小狐如猫从口中出,呼曰:“我为姊探信,不料被擒,姊慎毋出。”腹中应声曰:“唯。”

  方知腹中尚有一妖。

  天师封符于坛,投之大江。李微觉神清,而腹中叹息之声大作,曰:“我与汝有宿世冤。因寻汝不着,故拉仙姑同来,不料反为彼祸,使我心转不安。我愈不饶汝矣。”言毕,腹痛不止。天师问法官:“李翰林可救乎?”法官取镜照其腹曰:“此是翰林前生冤鬼,非妖也。法聿荒苤巍!碧焓σ愿嬷胸,中丞亦无奈何,仍送李还家养病,遂卒。

  ○怪诈人父李玉双孝廉家有婢,名春云,颇有姿,年十五,李欲纳为妾,与其妻有成说矣。春云白日见瓦上一男子下,拥其髻而嗅之曰:“汝发甚香,当大贵,宜从我,勿从主人。主人处馆穷儒,虽中举,不过一教官终耳。你向主人言,命其让我,且供我酒馔,我便赘汝家。”玉双闻之大怒,然亦无如何。是夜,怪竟来与婢配合。婢求主人具酒馔,如其言,则日夜安宁;否则,飞砖掷瓦之祸毕作。玉双不得已,与人谋将此屋招人承买。玉双馆于望仙桥施氏,不常在家。一日者,商人孙耕文来看屋,敲门,有苍须老翁衣灰鼠袍出迎,摇手曰:“此屋是我祖遗,并未出卖,勿听小儿玉双妄语,私相授受,将来要受讼累。”孙大骇,走告玉双,责以“父在,子不得自专。”玉双曰:“先君亡已十余年,家中并无此翁。”乃知为怪所挪揄,冒认为父,彼此大笑。

  自后,人知屋有怪,屡卖不成。玉双乃命婢父母领女还家,勿索身价。婢嫠面剪发,誓不肯归。其母虑为怪所害,以绳缚之,捆载还家,另嫁一士人。怪竟不来。

  ○皂荚下二鬼丹阳南门外吕姓者,有皂荚园,取利甚大。每结实时,吕氏父子守之,防有偷者。一夕月下,其父坐石上看树,树下有蓬发皤鹑淮油林谐觯惧而不视,呼其子往曳之。有红衣女子闯然起,父惊仆地,其子狂奔入室。女追之,至大门,忽僵立不动,一足在门外,一足在门内。子大呼,家人持刀杖齐集,畏其冷气射人,俱不敢近。女子从容起行,伛身入床下,遂不见。其子持姜汤灌醒其父,扶以归,招邻人共掘床下,果一朱棺中有红衣女尸,如夜所见。嗣后,父子不敢看园守树矣。

  逾三日,皂荚树下又有仆于地者,吕氏子亦灌醒之,问其由来,曰:“我西邻也,见君家皂荚甚多,无人看守,故来偷窃。不意见树下有无头人以手招我,我故骇而仆地。”其子又集人掘之,得黑棺,埋一无头尸,皆僵不腐。聚而焚之,其怪遂绝。

  ○中山王江宁布政司署,为徐中山王故府,中有宁安殿,供奉中山王像。一几一椅,灰高数寸,例不敢拭,拭者有灾。帐幕桌帏,俱以黄绫为之。乾隆四十年,方伯某上任之日,即往行香,心念中山王爵虽贵,亦人臣也,帷幔黄色,似乎太僭,命以红绫易之。是夕,火光照耀。急往视之,则一帐一帷,俱已焚尽,而几案丝毫无伤。细查并无引火之物,于是悚然怖惧,仍以黄色绫易之。

  ○状元不能拔贡状元黄轩自言:作秀才时,屡试高等。乙酉年,上江学使梁瑶峰爱其才,以拔贡许之。临试之日,头晕目眩,握笔一字不能下。梁不得已,以休宁县生员吴鹤龄代之,及榜出后,病乃霍然。从此灰心于功名,自望得一县佐州判官心足矣。

  后三年,竟连捷,以至廷试第一。而吴鹤龄远馆溧水,以伤寒病终,终于贡生。

  ○谨权量方敏悫公署直隶按察使时,饶阳民妇侯萧氏拒奸被杀,有周秋者迹可疑,而狡诈不肯吐实,悬案二载。公阅案牍尽三鼓,坐而假寐,梦一人持素纸,下宽上窄,缺左角,中有方孔,孔下有“谨权量”三字。寤后细思:“周”字下宽左缺,而“谨权量”三字皆“土”字在下,移土之文于方孔之上,则成“周”字,且月令“谨权量”三字乃秋政也,凶人为周秋无疑矣。一讯而服。此事载公行状中。

  ○拘忌有侍郎某,性多拘忌,每遇人谈有“死丧”二字,必作喷嚏以啐散之;路逢殡柩,则急往亲友家,解下衣帽,扑散数次,以为将晦气撒在人家,与己无与矣。

  又薛生白常往李侍郎家看病,清晨往,待至日午始地侍郎以面向内,以背向外,两公子扶之而行;坐定诊脉,口答病源,终不回顾。薛大骇,疑其面有恶疾,故不向客。问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