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虽佛门广大,谁能容之?若周烂鼻,其亦知此意乎?故烂醉街头,狂歌市上,其意盖谓彼之长斋绣佛,谈经说偈于昭昭,而眠香盗饮于冥冥者,殆不足与为伍,不如与小儿酣歌之为乐也。志称其人伉直,诚哉其不愧伉直也!不然,若专于酒肉中求罗汉,则今之罗汉固已遍天下矣。
潘烂头
 
  潘烂头,邑之东北前朱庙黄冠也。能呵致风雨,往来濮川,尝与人玩月,其人失礼于潘,潘于壁上画一月,以片纸粘之,月遂云翳。其人求潘去纸,月皎如故。一日,召天神至,竞无事。神以p笔点其头,头烂。人号为潘烂头云。(见《桐乡县志》)

  按《乌青文献》:“以本庙师弟相承,实无其人。”而唐之凤《前溪里东岳庙碑》云:“系在是庙者。”未详孰是。
臀痒
 
  姚庄顾文虎,累叶簪绂,习享丰都。忽一日,促家人持竹篦,解裤受杖二十。后习为常,家人厌之。杖稍轻辄加呵责,或反以杖杖之,必重下乃呼快。如是数年,渐觉疼痛而止。

  有医者闻之曰:“过嗜辛辣发物,故热毒内攻,因成奇痒。适打散不至上攻,否则疽发背而死矣。”余独以为不然。彼盖酣豢于滋味,而饱食终日,无所用心,故无以泄其气,以致热毒下注,作痒难忍,非关过嗜辛辣也。然则今之坐享膏粱,如圈牢之豢物者,皆当以此杖予之。
草庵和尚
 
  海昌徐汝琏者,多膂力,工技击。一日,余值于山屏沈君家,问曰:“子好武事,曾阅异人乎?”汝琏曰:向者吾偕同人,访草庵和尚于太湖之滨。观其状貌雄伟,知非常人。与之论技艺,辄心动,不自知汗之下也。因询曰:“以子材艺,当力王事,何混迹浮屠为?岂有托而逃耶?”

  和尚叹曰:“余至此,命也。曩者曾侍卫内廷,奉上命,随将军某征苗。一日,大队并进,突遇贼槊。余挺刃前斗,未百合,贼窘,弃骑走林。余穷力追之,灌木杂糅,兵器不及施,遂弃刃与搏。贼拳勇绝精,且拒且走。逾数十岭,至一绝壁,扼其吭而挤之。彼亦猛掣余肘,拽入巨涧中。余乘势出匕首刺之,枭其首。时余力已乏,跃出少憩。登山四望,乱云杂沓,万木蔽天,杳无人迹,其地去大军盖五十余里矣。寻路归,至中军,以首缴令而退。自以为功无出余右者。军中有知者,潜告余曰:‘歼厥渠魁,功非不巨。然子殆矣,将军谓子没于军,业具名申奏,子之功已为人夺。不去,惧祸及。’余察之信,不敢复留,星夜出奔。自是恒栖息乱山草莽间。默念功高不赏,反至得祸,命也,遂徜佯方外,以终吾年。岂以为浮屠可隐而至于是耶?”

  汝琏请观其艺,和尚曰:“汝来亦不易,试观之。”遂见其两肩互动,自身以上长者六七寸。请短之,自首以下短亦如之。既定,摄衣下阶。庭中有木大十围,手撼之,枝叶皆岌岌动。同人以材艺自负者,莫不挢舌木立,茫然若失。和尚曰:“此运气功也。若辈不足以语此。”和尚之姓名不传,以住草庵,故呼之为草庵和尚云。”

  杨煜闻而叹曰:“天下非无奇特英伟之材,而恒至不遇。若和尚者,岂非特出于凡众者哉?何其材之奇而数奇耶?而能屣脱远害,其见机之哲,为尤不可及矣。乃功高见夺,姓氏莫传,湮没于湖山榛莽闻也,悲夫!”

  此传,余于已丑岁从《易安斋文抄》中录出。原本笔意生动,而结构稍宽,叙次亦稍冗,因为增删数句。今读之,犹觉生气满纸,草庵和尚为不死矣。夫古今之以功高不赏,而娟嫉成名者何限,读此又不禁为青史一恸也!辛丑中秋前一日,于珠村草堂重阅此传,屈指已十阅寒暑。亦愚既头颅如雪,而余亦衰病侵寻,无复向时与亦愚笔砚周旋乐境矣。可胜三叹!
樊恼
 
  四明曼氏,家世读书。至某,以甲榜筮仕,致富为典商。有子二人,教之读,数年皆游泮,然屡试未第。而其次名年盛者,好狭邪游,兼嗜博。从恶少数辈,昼夜朋淫于外。故所识老成庄士,遇之如敌仇焉。于是家骤落,典卖俱尽矣。不得已,乞贷戚友。援例为别驾,分发广东。莅任一年,适捕得通夷匪者七人,皆盗魁也。讯之确,姑令讼系。其党馈以三千金,乞为开释。年盛见金心动,纳之,遂为复讯申请。辄被驳诘。中丞某公亲提严鞠,皆伏诛。年盛亦无如何,顾每念辄心悸者数日。

  一日薄醉,坐上房,仆为捶背。一四岁儿戏其侧。会乳媪抱一儿至。儿方索抱,忽一人突至其前,目虬髯,势急威猛,出利刃如雪,直刺其首,并两儿毙之,兼中乳媪。仆大号。众至,其人已不见。诘阍者,亦不知所自入也。相与禀诸大吏,图形缉凶而已。然终岁未得正犯。于是尽室南还,扶柩至里门。所过仪从赫奕,弥望缟素,犹逾里许。然知之者,谓其柩中仅存无头之鬼焉。

  先是,年盛将赴任,恐庭参时仪注未娴,招恶少辈至家,与为番替演习。次及年盛,既拜而起,忽顾影不见其首。时日方中,众共见之,大骇。识者已知为不祥。

  比柩至门,其兄方以母设宴集,召伶人佐觞。数出后,有三人著本朝冠服,以兄弟相呼,旁一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