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有大人在零丁,长万余里。与《楚词》所云“长人千仞”,皆太长。

  海外西南夷有万丹国,在噶喇叭之南,南临大海。海中一山,兀嶙颍时有火焰,引风飘忽,入夏尤盛。俗呼云“火焰山”,盖处海之极南云。西洋番云:其国常有船至此山下。船中人上山探望,遥见其中山番穴处而食生鱼。觉人窥伺,噪而相逐。群趋而逃,后者辄为其所扼,争生食焉。比回船,仅存十六人,急挂帆而遁。自此无敢有复至者。

  余父又言十五岁时,尝病伤寒,月余甫能起床,然犹未敢出房也。一日午前偶倦,斜倚在床。见一老姥,年约七十余,面阔而黑,体亦丰肥,衣褐色单衫,豆绿巾裙,手持一油纸扇至门前。父叱问:“汝何为者?”姥曰:“要寻汝老太太。”父曰:“老太太不在此间。”姥应曰:“哦。”即退出。时有缝工数辈在房外制衣,而楼下则厨房所在也。父疑家中素无此人来往,强起,出问缝工亦曾见此人否,皆言未见。随下楼,则余曾祖母及祖母方于灶下午炊,问之,亦未见其人。相与叹异。未几,曾祖母病作,十余日而殁。始悟来寻老太太之言,其为鬼物无疑矣。
捕鬼
 
  红墩沈雪樵,尝于暑夜移宿堂中。时以炎热,窗户不掩。一夕睡回,月影微斜,晶莹如昼。见一人戴一凉帽,衣青布衫,足系麻鞋,面庞白皙而瘦,独坐西北隅。雪樵疑其为贼,跃起擒之,其人已出至檐前。追将及,其人跃登案上。急以两手持其足,则空空如也,而其人已不见矣。始知其为鬼也。

  雪樵侄玉卿言:向尝读书楼上。板壁后,蚕月每贮叶其中。一夕上灯后,闻壁后谡谡有声,似有人取叶入筐者。旋闻屉声琐细,徐及于门。一少妇年约二十余,衣水墨单缣衣,黑绫半臂,浅绛裙,明眸高髻。探身谛视,良久乃去。玉卿讶之,急至门外。觅之不得,遂下楼问其母:“适来有往楼上取叶者乎?”曰:“未也。”玉卿告以所闻见。其祖母在旁叹曰:“此乃汝之前母陆氏也。渠生时常至此处取叶,其鬼魂想犹恋此,且欲一见汝耳。然其为人婉淑,今后若再至,儿勿怖也。”然则玉卿且得见其鬼母矣,何其幸欤!

  玉卿又言:其祖翰王,生前每夜关锁门户,必亲自携灯,到处检阅一过。其后既殁,每夜黄昏后,必有一灯荧荧然,自后门巷中出,直至第一重门而止,但不见其人耳。如是者几及三年,乃不见。
郭某
 
  后珠村郭某者,尝自新塍卖布归。中途遇一皂衣人,似富豪家奴。邀至一处,高闳巍焕,仿佛官居。入门,一阍者引入,见主人衣冠坐堂上,状貌伟然。左右列侍数十人,或冠带肃穆,或短衣草履。主人呼问里居姓氏,郭叩首自言无罪,乞放还。主人曰:“勿多言,此定数也。”遂命左右设筵,令郭与数十人者杂坐。须臾乐作,水陆毕陈。酒数巡,郭起告归,不许。郭哀祈不已,主人不悦曰:“既尔,须记取来岁六月某日,当于亭子桥西畔相俟,勿爽约也。”郭诺而出。至门外,初月已斜,回顾并无舍宇,但见一古冢而已。踉跄奔归,言其事,举家亦不识何故。

  无何,至次年六月。插种既毕,偕村中数人往东岳庙看戏,日晡始还。行过亭子桥西,未及里许,同伴回头忽不见。众异之,相与寻至桥西,见郭危坐水际,疑其将洗浴也。呼之不应,迫而视之,死矣。屈指计之,适符六月某日之期也。
张痴
 
  乙未仲春之十日薄暮,予将闭关,见西邻张痴,挈篮持伞,冒雨往肆中市物。次日晨起,闻其已死于金鼓桥之小港中。饭后,偶至二姊家谈及。姊言昨夜二鼓后,风雨方作,园外有数人,叫骂之声甚厉,似相格斗者,久之乃寂。随闻隔岸有人声,乃起,从窗隙窥之,见前邻数人,执灯持竿立岸上,指水中曰:“似有二人相抱,幸尚未沉。”遂相与捞起,则已死矣。盖张本以市物至街上,不知何缘至此处也。张索有痫疾,半年前,曾破其次子之棺,而出其尸,曰:“此金菩萨也。”自是其面上青黑如靛。予谓其殆不食新矣,然不意其竟死于水,且是时疾未尝作也。

  先是,张有媳奚氏,以张责其窃食,含愤自沉于门外溪中而死。及是,其同居有张阿五尚幼,以拾柴至溪西,道经奚氏厝柩旁。归而寒热交作,口中喃喃言:“婶母(即张五母)勿谓儿前日来索翁命也。凡溺鬼必三年始上岸,又三年方可觅代。儿时固未至,翁之死乃彼处自有一鬼交代耳。”因问其在冥间乐否,答言:“儿此时却无管束,但苦饥寒耳。母只须以纸钱数百、羹饭一碗送儿足矣。”如其言行之而愈。或者,张痴之于子媳,不慈已极,故不待媳之为厉,而特使他鬼速之死,以示惩耶?

  相传凡溺者,视其口鼻有泥,必溺鬼索命,不可救。今年五月,余方在家,见东村姚氏小儿溺水中。及捞起,泥塞其口鼻。救之,竟不复苏。
绮琴
 
  绮琴,丽水沈氏,始字湘碧。幼孤,性绝慧,而容姿艳冶,娟娟如琼瑶。工填词,精于音律。母爱如拱壁,选婿颇艰,以故年十七犹待字也。有邻妪宋媪至其家,见女啧曰:“姐苗条如此,使老身而男也,得不甘为情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