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十篇,剿袭雷同,侥幸终身,殊非国家作养成就之道。前岁旨下学臣,使童子入学,兼用《小学论》一篇。至其时幼稚见闻一新,就中顿明古义。此以小学诱人之明验也。然书不熟诵,终非已得。宜令学臣于考校之日,有能熟诵经书小学,讲解《四书》者,文理粗成,就与录取。如更能成诵三经及五经者,更与补廪,以示鼓励。又童生既令熟习小学,以端幼志,生员及科场论题专出《孝经》,每重复雷同。似当兼命《性理》、《通鉴》,以励宏通之士。
  疏入,仍下九卿,与张鹏翮等三疏参合定议。其乡试另编官字号,以民卷九、官卷一为额。此出自上意,光地特赞成之。
  论题以《太极图说》、《通书》、《西铭》、《正义》一并命题。呜呼!自明以来,士习之坏,江湖日下。附录此议,以见国家立法未尝不善,而有治法,无治人,以致积弊不可复返,而其法亦旋废不讲。安得如数君子者而挽之,使近于古哉!
  又:《戒庵漫笔》曰:余少时学举子业,并无刻本窗稿。有书贾在利考朋友家往来,抄得《灯窗下课》数十篇,每篇誊写二三十纸。到余家塾,拣其几篇,每篇或二文,或三文。忆荆川中会元,其稿亦是无锡门人蔡瀛与其姻家所刻。薛方山中会魁,其三试卷,余为怂恿其常熟门人钱梦王,以东湖书院活板印行,未闻有坊间板。今满目皆坊刻矣,亦世风华实之一验也。
  杨子常彝曰:十八房之刻,自万历壬辰《钩玄录》始,旁有批点。自房王仲(士X)始选程墨。至己卯以后,而坊刻有四种:曰程墨,则士子与主司之文;曰房稿,则十房进士之作;曰行卷,则举人之作;曰社稿,则诸生会课之作。至一科房稿之刻有数百部,皆出于苏杭,而中原北方之人市贾以去。天下之人,惟知此物可以取功名、享富贵,此之谓学问,此之谓人才,而他书一切不观。
  昔邱文庄当天顺、成化之盛,已谓士子有登科名,全不知史册名目、朝代先后、字书偏旁者。举天下而惟十八房之读,读之三年五年,而一幸登第,则无知之童子,俨然与公卿相揖让,而文武之道弃如弁髦。嗟乎!八股盛而六经微,十八房兴而廿一史废,此《日知录》所以叹也!
  余按文庄所言,则当时已有房稿,今则更有束去天、崇、国初于不观者,无论嘉、隆以上矣。此又世风之一变也。
推背图
  《H史》:唐李淳风作《推背图》,五季之乱,王侯崛起,人有心,故其学益炽。开口张弓之谶,吴越至以遍名其子,而不知兆昭武基命之烈也。宋兴,受命之符尤为著名。艺祖即位,诏禁谶书,惧其惑民志以繁刑辟。然《图》传已数百年,民间多有藏本,不复可收拾,有司患之。一日,赵韩王以开封具狱奏,因言犯者至众,不可胜诛。上命取旧本,凡已验者,皆紊其次而杂书之。凡为百本,使与存者并行。于是传者懵其先后,莫知其孰讹。间有存者,不复验,亦弃弗藏矣。今之所传,所由纷然杂出欤?
  宋宣和初,尚方织绫,谓之“遍地桃”。又急地绫漆冠子作二桃样,谓之“并桃”,天下效之。又香谓之“佩香”。至金人犯阙,无贵贱,皆逃避背乡,为金虏去,亦应此谶也,岂在《推背图》哉?
李自成
  何U《澧州志》云:李闯之死,野史载通城罗公山,《明史》载通城九宫山,其以为死于村民,一也。今按:罗公山实在黔阳,而九宫山实在通山县。其言通城,皆误也。
  有孙教授为余言:李自成实窜澧州,至清化驿,随十余骑走牯牛坝(在今安福县境),复乘骑去,独窜石门之夹山为僧。今其坟尚在云。余讶之,特至夹山,见寺旁有石塔,覆以屋。塔面大书“奉天玉和尚”。前有碑,乃其徒野拂文,载和尚不知何氏子。一老僧年七十余,尚能言夹山旧事,云:和尚顺治初入寺事佛门,不言来自何处,其声似西人。后数年,复有一僧来,云是其徒,乃宗门,号野拂,江南人。事和尚甚谨。和尚卒于康熙甲寅岁二月,约年七十。临终,有遗言于野拂。彼时幼,不与闻。寺尚藏有遗像。命取视之,则高颧深u,鸱目蝎鼻,状貌狰狞,与《明史》所载正同。自成僭号奉天倡义大元帅,后复自称新顺王。其自称奉天玉和尚,盖自寓加点以讳之。而野拂以宗门为佛门弟子,事之甚谨,岂其旧日臣,相与左右者与?《明史》于九宫山锄死之自成,亦云:“我兵遣识者验其尸,朽莫辨。”而老僧亲闻謦,其西音又足异也。
  右《李自成墓志》,江宾谷(名昱志)所著。据《澧州志》以驳《明史》“通城”之误,则“罗公山”之谬,更不待辨。其所征引亦精确。但据前史所称,则自成之死于村民无疑。其言村民既锄死自成,剥其衣,得龙衣金印,眇一目。村民乃大惊,疑为自成。其说原非无据。此老僧既能知和尚入寺之始,及其卒时年月,必能记忆其面目。惜当日孙教授未及一问其详也。
  按《何腾蛟传》:李锦(自成从子,后赐名赤心)、高必正(自成妻高氏弟)之归腾蛟于荆州也,腾蛟上疏,言“元凶已除,稍泄神人愤,宜告谢郊庙”。唐王大喜,立拜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,封定兴伯,而疑自成死未实。腾蛟言:“自成虽死,身首已糜烂。”不敢居功,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