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者,不择富贵。而子入长安,贫者蹙额,何不仁也!且自古田土不择高下,虽不洁地亦委身亲之,何不义也!人皆上进,而子独甘下贱,虽公庭之前,万舞自得,何无礼了也!辱泥涂,投井壑,而庭除之前每见侮于童子,何不智也!积厚如山,夸耀于世,方见重于人,人皆称赏,而略受温存,去不旋踵,何不信也!某之所以避子者,诚不屑见子耳,岂有所畏哉!”飞白乃回首应曰:“子真蟾蜍耳!胡不自鉴,敢与某比?某之术,倏然而灭,倏然而成,清虚且让吾之神;剪发不足以尽巧,飞絮不足以象容,丽香且让吾之色。子何人也?昭昭者未几,而昏昏者继至。安能若某之所至,旁烛无疆,孙康得以夜读,李5靡郧芪猓伟烈照辉,举世称瑞,岂不压倒元白邪?”
  清虚因二人凛色交射,各争容彩,乃与丽香从中解纷。散人笑曰:“玄明以满足自恃耳!”玄明亦笑曰:“飞白以撒泼自放乎!”丽香曰:“二公之才,皆皓皓乎不可尚者,正相映以扬休光可也,而乃争高下间哉?”二人感而谢焉,遂为莫逆友。自是宇宙重光,皆二人力也。
  后散人遇词客于庭中,客曰:“想公久矣。公能爽吾愤耶?”散人不应。客怒,令童子扫其党而烹之。散人知不免,乃投于鼎镬,尸解而去。时玄明在上,丽香在前,而清虚往来于左右,皆不能挽而留也。
  
  
  玄明高士传
  高士生于东海,而其长也。又涉于西海,辙迹遍天下,人皆仰之。未有一登其门者,惟唐玄宗幸其第,遂有广寒宫之名。
  高士为人丰采无比,圆神不滞,且识盈虚之数,不以显晦介意。清虚、丽香、飞白三人皆亲炙其辉,而丽香犹一步不忘焉。清虚、飞白忌之,遂加屈辱之苦。丽香望救于高士,高士自昼至暮,始素服而来。
  丽香方负罪鞠躬叩首以谢,而高士惟冷视而已,不能扶之起也。丽香怒曰:“高士以经天纬地之才,昭明洞察之德,乃不能驱清虚于空谷,扫飞白于炎方,使我草莽之士垂首丧气于此耶?”高士曰:“居,吾明与子:子非岁寒材也,求免于飘零足矣,而欲拔萃以取荣哉?”丽香益怒,复求解于清虚。清虚不觉大笑,奋然一声,飞白惊倒。丽香遂排脱而起,自是感清虚而疏高士矣。
  高士一夕为阴谋所掩,卒然临之,魂魄俱丧,平生所有,吞并殆尽。九州之人,无贵贱,无大小,皆焚香秉烛以救之。而三人者,则如常而已。然清虚犹凄然有惨意;飞白犹暗然有悲色;而丽香则迎笑而问之,若有幸其磨灭者。既而,高士幸完璧。清虚、飞白从而短之,高士曰:“丽香非有他也,限于力也。某与丽香可以神交,不可以力助;可以形影,不可以形求。何我韬晦之时多,相会能几何哉!”丽香闻之,叹曰:“一疵不存、万里明尽者,吾高士也!向压于飞白而不救者,亦限于力耳!某诚非才,何以知高士之量!”寻续旧交,遨游良夜,或平原旷野之中,或Q夜袍种岭,或琼楼玉宇之上,或纱窗静槛之下,四友无所不至。所至之处,清气郁然,非寻常俗比矣。
  然高士少时爱学美人眉。丽香谓曰:“以某之色,得君之眉,媚不
  可言矣。至老年,血魂消瘦,每持一钩,钓于江汉间。”飞白谓曰:“独钓寒江,宁舍我为伴耶?”清虚乃笑曰:“吾稍奋焉,则公等或昏昧而逃匿,或弃职而捐躯,尚能相安相得于宇宙间哉?”三人拱而谢曰:“愿淡洵以交,万年一日。幸毋相忄专,以至于是。”清虚曰:“戏之耳!”复叮咛以为永友,期与天地相终始。
  
  风流乐趣
  风月场中毛女、云雨帐内将军,二人但遇就相争,不顾忘身丧命。
  一个喜钻窍寻孔,一个喜啖肉吞□。要知胜败与输赢,且听下回词咏。
  诗曰:
  散闷无拘不作忙,只凭谈笑度时光。
  聊将大艳风流传,说与知音笑一场。
  话说乌将军与毛洞主的故事。这将军生在脐下,长在腰州,姓乌名龟,表字骨轮,列号风月散人。其性有刚柔兼济之才,其身有变化多端之术,弄手段能缩能伸,显威风可小可大。喜时节似铁加钢掘上而掘下,闷来时如绵去种倒东而倒西。窃玉偷香,不亚於西厢张珙;取勇当先,胜似那江东楚王。莫道不可将凡比圣,圣凡皆赖此物而生。
  忽一日,奉□太保命令,兵前往裸人县,剿捕毛洞中女寇走一遭。唱:一边点动人和马,炮响三声离了老营。抗枪舞棒军呐喊,叉手趋脚将威风。碗子盔边生紫雾,龟背壳上蚌青□。这一去,高山峻岭堂条路,铁壁 墙撞透明。
  在路行程多风景,中间少带骨碑名。将军挂印俱人马,正马军随拗马军。兵似群鸦来噪△,将如楚汉惯争锋。
  这一去揉碎梅花诚妙手,劈破莲蓬手歪断根。鳅如菱窝钻到底,双龙入海定成功。短枪刺开格子眼,双弹打破锦屏风。
  只用孤红一拈香肌俏,引得我临老入花丛。过了九溪十八洞,见了些金菊到芙蓉。剑行十里人马进,不觉春分昼夜停。对对蓝旗报回玉,拍马已到黑松林。
  两乳尖幽屯驷马,杜家在上扎辕营。中间揭起青衿帐,五爪将军两下分。坐下腰州□太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