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鸳鸯颈兮何时交。
  妾心兮悲又悲,皇天兮知不知?想思兮此际,相见兮何时?雁儿东去,燕儿西归,镜已分兮钗已离。心盟有在兮君应不违,灵神作证兮吾将谁依?在天愿作兮比翼鸟,在地愿为兮连理枝。天地兮无穷尽,此情兮无绝期。
  日在兮青天,鱼在兮深渊。天与渊兮悬何切,我与君兮合无缘!不怨父兮不怨母,不怨人兮不怨天。但怨红颜多薄命,倚门长叹泪涟涟。
  幽室无人兮与鬼交亲,微喘苟存兮与鬼为邻。愁眉兮终日颦,幽恨兮几时伸。誓此生兮不惜身,即与子兮合其真。生当为兮同室人,死当为兮同穴尘。
  春风桃李兮今何在,秋雨梧桐兮增感慨。填不平兮美满坑,偿未了兮风流债。香罗重解兮何时,佳期已失兮难再。
  百年伉俪兮一旦分张,覆水难收兮拳拳盼望。倘若不遂所怀兮死也何妨,正好烈烈轰轰兮便做一场。莫教专美兮待月西厢,何心偃仰兮苦恋时光。
  树欲静兮风不休,梗欲停兮波不流。海纵柘兮心尚在,石虽烂兮情犹存。于今堪叹亦堪悲,无缘佳期不到头。甘向牡丹花下死,便为情鬼也风流。
  只为君情兮苦牵缠,遂使今日兮受斯愆。窃负而逃兮真可慊,缧绁而拘兮犹可怜。父兮母兮不相见,只兮弟兮不相捐。与其苟生于人世,孰若饮恨于黄泉!”
  词成,黎以公干之县,祖姑乃窃开纵瑜潜而出。
  时生家仆来探访消息,瑜乃出一简付之,命遗与生。生拆视之,不觉放声大哭。其书曰:
  “妾与君自交会以来,殆始四载于斯矣。吾兄使妾眷恋之心始终弗替,绸缪之意生死弗改。瑜月下之盟,口血犹未干也;灯前之语,德音尚在耳也。妾拳拳是念,切切惟思,未尝一日而去怀,惟冀与子偕老而已。曩者中秋之行,始得遂志,自谓可以驯至百年而不负,灯前月下之心遂矣。奈何无知恶小切齿,在州构成官讼,遂至钗分镜破,簪折瓶沉。父母恶之,乡人贱之,臭秽彰闻,闺门骈笑,良可悲夫!妾今幽居别室,风月不通。正欲自尽也,则恐自经沟渎,人莫知之;正欲苟存也,则将何面目去见父母?是以犹豫未决,思欲与子一诀而后捐身也。呜呼!百年伉俪,一旦分张;千载佳期,时难再得。想迎风待月之时,握雨携云之会,其可得乎?吁!不可得也。此妾之所以长叹深悲者也,所以饮恨长逝者也。妾所以作哀词录之以奉呈焉,以表生死不忘之志。瑜泣血谨书。”オ
  生览毕,忽焉如有所失,乃作《嗟嗟凤侣》六章以自广云:オ
  “嗟嗟凤侣,在天一方。思之不见,我心孔伤。
  嗟嗟凤侣,在天一涯。思之不见,我心孔悲。
  嗟嗟凤侣,非梧不栖。胡为乎哉,一东一西。
  嗟嗟凤侣,非竹不食。胡为乎哉,一南一北。
  嗟嗟凤侣,遭幽囚兮。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。
  嗟嗟凤侣,落樊笼兮。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,使我心忡忡兮。”
  生即日促装兼道而行,直抵黎之左右潜居焉。使人以密告祖姑。祖姑密以告瑜。瑜闻生至,思得一见而无由,乃作《首尾吟》二律以馈生云:オ
  “生不从兮死亦从,天长地久恨无穷----玉绳未上瓶先坠,全轸初调曲已终----烈女有心终化石,鲛人何术更乘风?拳拳致祝无他意,生不相从死亦从。
  生不相从死亦从,吁嗟好事转头空。睽违已似河边柳,偶得全凭塞上翁。幽香未消幽恨结,此身虽异此心同。拳拳致祝无他意,生不相从死亦从。”
  辜生是日又得此诗,越加忧惨。知瑜以死相许也,乃溺恨燥肠作赋,名曰《钟情》,密以馈女云:オ
  “予自与卿交合之后,悲欢离合,莫不备经。然后知吾二人钟情之至,亘古至今,天上人间所未有者也。自前寓此,仓卒并日,埋身晦迹,一月余矣。思与子一会,以叙往昔之好,以成往昔之盟,以谐往日之愿,以践往日之言,不可复得,可胜叹哉!近得子所作《首尾吟》二律,感伤悲戚,怨恨凄惨,且以见吾子之无二志矣。读之再三,感之不已。呜呼!不知何时复得相见也。兹不揆愚鲁,强写情怀,作成鄙赋一篇,名曰《钟情》。夫情所钟者,皆吾与子经历之所履也,不待赘言已可知矣,然未有不因言而见心者也。吁!韩子所谓‘物不得其平则鸣’,岂虚语哉!今因人便,敬述谬作以寄吾子,希吾子其采子。虽然,文华虽工,无补于事,要在践言耳。同生死人辜辂拜献赋曰:
  心动为情,与生俱生。蕴之而为至中之德,发之而为至和之声。至微至妙,惟纯惟精。因乎万物之感,故有二者之名。叹夫人之所禀虽同,我之所钟独异。非忧惧之切心,匪爱恶之介意。杳杳焉莫究其由,茫茫焉莫窥其际。但见感乎物,应乎中,触于目,着于躬。乾旋坤转,吾情之无穷也;日往用来,吾情之交通也;春风和气,吾情之冲融也;骤雨浓去,吾情之朦胧也;泪之洒然,气之嘘然,吾情之所以如山如峰也。然一身之有限,而万状之无涯。既而乐之,乐忽变而哀,情之所钟,为何如哉!察其所由,源源而来。想其月明风清,寂无人声;兰启矣。情人止矣。尔乃一气潜消,两情不已;贯两玉而一串,洽两身而一体。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