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梦,不之信,竟纵寻斧焉。有赤汁流出如血,家人咸惧,或劝阻之,而沈意不可回。既伐树,甫五日,而火作,不知其所自起。其夜天无微风,而火势猛烈,竟不可救。沈从梦中惊觉,夺门而出。又念有文书在卧室中,复入取之,遂逮乎火而死。死者凡四人,不延及他屋。明日人往视之,见其大门无恙,四面墙垣初不倾颓,而其中悉成瓦砾场,亦可异也。

  彭雪琴侍郎微时曾馆于麻总兵家。麻乃广东人,实回纥人之编置内地者也。其母年八十外,忽得奇疾,疾作时辄失所在,家人遍索之不得,往往得之屋上。或数岁一发,或一岁数发,侍郎馆其家时,尝亲见之。其母高坐屋山,笑语诸人曰:“来来,此间甚乐!”家人百计招之,不肯下,其子梯而上,始从之下。然其下也,必其子扶掖之,ΝΜ而行,屋瓦皆碎,不知其何以上也。既下而问之,亦不能自言矣。其母年至九十五六乃终,亦无他异。

  陈东之孝廉潮,泰兴人。萧山汤文端公视学江苏时,取入县学。道光十一年应顺天乡试,中式举人。先后客京师十年,精于小学、韵学、算学,同时魏默深、包慎伯诸君皆推重之。以乙未岁卒于京师,年止三十有四。卒之前一日,文端往视之。时已薄暮,见有二小儿,一衣红,一衣绿,入其所居室,遂不见。文端出语人曰:“此子必不起矣。”其家西邻有秦叟者,每日鸡鸣必起,无间寒暑。当孝廉之将生也,秦叟蚤起,见有火球大如碗,坠于陈氏之竹园,次日孝廉生。至是,又见有火球自竹园出而北去,隐隐有声。及凶问至。则秦叟见火球之日,即李廉死之前二日也。其子子愚广文谓为余述如此。

  子愚广文又言:其长子绳祖,弱冠未娶,以同治五年失足水死。所聘为同县朱氏女,闻讣绝食而死。广文适居母忧,未遑迎其丧,朱氏厝之于先茔之侧。已而广文具舟往迎之。舟泊河干,距其茔可二三百步。广文先设祭于柩前,并为文焚之,告以迎归合葬。旋风倏起,吹其灰直入舟中,见者无不惊异。逾二年,其次子光祖举一子,即以为之后。子生之前一日,广文妻梦一少女向之而笑,不发一言。及觉,而面貌衣裙了了在目,但不识耳。偶言于朱氏,则朱女之貌一如所梦,其衣裙亦与临终时所著悉合也。

  王子闲者,江西藩司署中老宾客也。自中年后即多病,夜不能睡,昼不能食,每日晨起必饮药一大碗。凡补益之品,无一不具,饮此则治事如常人,一日勿药,即病不能兴矣。有熊君谓之曰:“人生寝食为最要之事;不寝不食,全恃药力扶持,而能长生久视者,未之闻也。今授子一法,每日不论早晚,但得闲暇,则闭目静坐,收束此心,使一念不起。如是或四五次,或一二次,每一次以尽一炷香为度。行之既久,必有效验。”王从其说。一月后偶子夜分如法静坐,忽不自知,竟得一[B14L]安睡([B14L],呼骨切,音如忽,见《广韵》十一没,云睡一觉也)。寤而觉有饥意,时在人定之后,无所得食。探小钢校略有饼饵之属,即取食之。食已复睡,至明日日加辰始觉。觉则大饥,亟索汤饼,食之尽数器。食饱扪腹,语其人曰:“寝食之乐,一至于斯。久矣,余之不知此乐也!”许星台廉访时官江西,亲见其人,及来江苏,为余言之。廉访亦力行此法,自言:“从前为太守、为观察时,公事无多,日必静坐数次。今官廉访,则不能矣,然亦必以尽一炷香为度,无一日间断。虽或宾朋高会,声伎杂陈,稍一佥摄,即如不闻不见者然。”余叹曰:“香山诗云:”学调气后衰中健,不动心来闹处闲。‘君之谓矣。“廉访因余有肝胃之疾,力劝行此。余旧有枕上三字诀,刻《俞楼杂纂》中,亦非不明此理者。而心形交役,未能坐忘,正如东坡先生作《龙虎铅汞说》寄子由,而自知易流之性,不能终蹈此言也。因记王子闲事拉杂书此,殊自愧矣。

  苏州临顿路民某甲,以织盼业。有某乙,从之学艺,三年矣。甲爱其勤谨,欲以女妻之,谋之妻,亦以为可。妻私问之女,女意不欲,乃寝前议,乙心憾焉。光绪辛巳岁立夏之日,例停工作,甲夫妇并他出,独女在室中。乙挟利刃入室,谓女曰:“汝父母皆欲以汝妻我。汝顾不欲,何也?今日我事刂刃汝腹中矣。”即以刃连击之,伤乳及胁。乙知女且死,引刃自断其喉,立毙。女逾日始绝。是殆有宿冤者与?

  大庾戴可亭相国罢相家居,喜与门下诸客讲修炼之术。萧山汤文端公未第时,馆其家,亦预焉。一夕相国招诸客坐暗室中,不设灯烛,皆闭目静坐。坐至夜分,相国头上忽发大光明,其大如盘,其明如镜,视其中隐隐若有物者,但不可辨耳。文端亦然。其余诸客各有光,而小仅如豆,且摇曳不定。次日,相国语诸客曰:“吾侪根柢厚薄,功候浅深,俱见于此。”相国年至九十六而终。许信臣前辈视学江西,犹及见之,时年已九十外,不甚有言,而见人辄笑,终日无戚容。信臣前辈曰:“此老视天下之人,天下之事,天下之物,无一不可喜者。”其所养真不可及也。

  萧山汤文端公官京师时,居东单牌楼。其屋相传为乾隆时大学士和坤旧第,素称凶宅。及文端居之,了无怪异,惟后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