焘《续通鉴长编》以蒇此书。今损仲草稿及临川《宋史》旧本皆在吴兴潘昭度家”云云。余昔在京师,所见即临川手笔,所谓朱墨涂乙者是也。余曾钞其目录,祥符草稿则不可得而见矣。又闻吉水刘状元晋卿上公车,只携《宋史》删本一部,或即临川本耶?
  ◎仙佛傅会之说
  慧持东林,慧远之弟也,游峨眉山,于树中入定。宋时有人见之,以闻于上,始言始末。问:“今何往?”答言:“欲往陈留。”又一书云明时复有人见之陈留,亦入定树中。似是傅会,以神其事。又宋时,或渔于潭,得一鸱夷,内有一人酣卧初觉,问之,曰:“我谭紫霄也,宋齐丘窃吾书,沉吾水底。”渔者欲出之,曰:“此间甚适,不须出也。”此亦似傅会之说,学仙佛者故欲神其事耳。
  ◎习学记言等三书比较
  叶氏《习学记言》不如《黄氏日钞》,《黄氏日钞》不如沃菹壬《读书后》。
  ◎冯班诋讠其严羽
  严沧浪论诗,特拈“妙悟”二字,及所云“不涉理路,不落言诠”,又“镜中之象,水中之月,羚羊挂角,无迹可寻”云云,皆发前人未发之秘。而常熟冯班诋讠其之不遗余力,如周兴、来俊臣之流,文致士大夫,锻炼罗织,无所不至,不谓风雅中乃有此《罗织经》也。昔胡元瑞作《正杨》,识者非之。近吴殳修龄作《正钱》,余在京师亦尝面规之。若冯君雌黄之口,又甚于胡、吴辈矣。此等谬论,为害于诗教非小,明眼人自当辨之。至敢詈沧浪为“一窍不通,一字不识”,则尤似醉人骂坐,闻之唯掩耳走避而已。
  ◎吴越春秋等论子贡
  孟子曰:“仲尼之门无道桓、文之事者”,子贡又圣门高弟也,《吴越春秋》、《越绝书》言:“子贡一出而存鲁、乱齐、亡吴、霸越。”若如所云,乃苏、张之前茅耳,不惟说坏子贡,亦辱圣门矣。
  ◎枫叶诗
  余生平最爱枫叶,行吴、楚间所见多矣,尤爱雪中枫桕,浅深相间,有如画图。己丑九月下浣六日,未霜而有微雪,大儿涑以石帆亭枫叶十馀片至,微红可爱,辄从枕上赋一诗云:“秋雨连宵响菊丛,石帆亭畔小池东。正衙无梦颁新历,六见池边枫叶红。”时去十月朔颁历才四日。
  ◎枫桥绝句
  康熙辛丑春,雨中泊舟枫桥,寄先兄西樵二绝句云:“日暮东塘正落潮,孤篷泊处雨潇潇。疏钟夜火寒山寺,又过吴枫第几桥。”“枫叶萧条水驿空,离居千里怅难同。十年旧约江南梦,独听寒山半夜钟。”今荏苒五十年矣,西樵下世亦已三十余年,回思往事,为之怃然而叹。
  ◎琼林宴
  今新进士赐宴谓之琼林宴。琼林,宋京城西御苑之一。《石林燕语》:“琼林苑、金明池,每二月命士庶纵观,谓之开池。岁赐二府从官宴于此,进士闻喜宴亦在焉。”自明代相沿至今,犹唐之题名雁塔也。
  ◎宋仁宗论唐书
  宋仁宗常问宰执:“修《唐书》时何不专命欧阳修?”又谕《旧唐书》不可废,真圣人也。
  ◎宋濮议与明大礼议
  明世宗时议大礼,与宋英宗时濮议事体稍异,盖仁宗养英宗于宫中,立为皇子已久,名分久定,于礼毫无可疑,故温公之疏曰:“今上为仁宗子,而称濮王为皇考,则置仁宗于何地?”此万古不易之论也。世宗未为孝宗之子,又承武宗之后,故稍有不同。张孚敬、桂萼因得乘间抵隙逢迎,以售其说,而躐取大位。然杨文忠以下凡得罪者,其心不忍负孝宗,皆君子也。张、桂、方献夫、霍韬之徒,侥幸干进,志在逢迎,皆小人也。曩史馆开局时,诸人尚有纷纭之论。林下退闲,偶读欧阳、司马二公集,聊复论之:若欧阳公贤者,而其议濮事,则亦敢于负仁宗者,吾终不敢以为是也。
  ◎评蜀道集南海集诗
  昔亡友叶文敏评余《蜀道集》诗:“毋论大篇短章,每首具有二十分力量,所谓师子搏象兔皆用全力者也。”余深愧其言。陈元孝(恭尹)评余《南海集》:“虽不及《蜀道》之宏放,而天然处乃反过之。”此亦知言。文敏又尝语余:“兄七言长句,他人不能及,只是熟得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耳。”
  ◎通鉴书法之失
  忠武侯讨魏,《通鉴》以“寇”书,千古公愤。故元人杨奂诗曰:“欲起温公问书法,武侯入寇寇谁家?”余读《通鉴》至后唐庄宗欲讨伪梁,亦以“谋入寇”书,不禁发指,亦题一诗曰:“一代清流尽丧亡,纥干山雀可怜伤。温公书法凭谁问,又说河东欲寇梁。”
  ◎老来三叹
  如来会中,阿那律多无目而见;跋难陀龙无耳而听;昕速ど衽非鼻闻香;骄梵钵提异舌知味;舜若多神无身觉触。今吾年逾七十,有耳而不能听,有目而不能见,是见闻二根先去,虽欲读书娱老而亦不能矣。古人云:“聪明智慧殊不再来。”为之三叹。
  ◎内升外升
  世祖皇帝顺治中,各省布政使内升,有径升侍郎者,或通政使、大理卿、宗人府府丞。康熙中,重定品级考,布政使外升巡抚副都御史,内升则太常卿、顺天府尹,间亦迁光禄、太仆正卿。己丑,特命廷臣荐举翰林、藩臬可任京卿者,以江西布政使孟世泰为鸿胪寺卿;广西布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