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素为萱苏;金石摩沙,齐若光于崦景。伯山漆简,系肘如新;子云元经,覆瓿不恤。此其一也。亦有赐休投劾,哀郢终燕,微服轻装,近关获济,迹s熏穴之求,智免据图之请。露车父子,恻怆横流;灵台主人,周旋洛市。又或邱壑独存,觞咏不废。泰山故守,尚事编韦;母氏家钱,日营雕造。朝夕校录,同执苦之诸生;知旧谈谐,助语林之故实。又其一也。复有幼清廉洁,探道渊元,日承长老之言,侧睹君子之论。子真岩石,隐动京师;少游款段,素高乡里。牛医马磨,自取给于佣书;禽息鸟视,迫偷生于晚岁。修龄名士之操,深拒胡奴;兴公白楼之前,能举先达。此又其一也。悬此三例,思成一书,迹彼诸贤,错如棋峙。或流冗吴会,但署侯光;或往来上党,竞传道士。东西之屋,须就访于司徒;南北之居,难遍寻于诸阮。悲夫!陈迹一移,空名遽尽,墨子不黔之突,难问比邻;宋罕叨灾墙,易迷驺卒。用是仿永嘉流人之名,录海上羁旅,略及辛壬以还,不涉庚己以上。谨施条目,准此缕书,异日流传,当厕乙部。不徒巷苞\出,牵拂相招,越陌度阡,枉存至悉,取断目前,仅同耳学。其或良才不隐,改服匡时,引镜皆明,投袂而起,此自后来期会,未可预陈。须知此录,致四方廉聘之嗟,非九品论人之格也。
  
  罗振玉流沙坠简序
  予与罗叔言参事,考证流沙坠简,近始成书,罗君作序,其文乃类孔仲远《诸经正义序》及颜师古《汉书注序》,兹并录之。曰:光绪戊申,予闻斯坦因博士访古于我西陲,得汉人简册,载归英伦。神物去国,恻焉疚怀。越二年,乡人有自欧归者,为言往在法都亲见沙畹博士方为考释,云且板行,则又为之色喜,企望成书有如望岁。及神州乱作,避地东土,患难余生,著书遣日,既刊定石室佚书,而两京遗文顾未寓目,爰遗书沙君求为写影。嗣得报书,谓已付手民,成有日矣。于是望之又逾年。沙君乃亟寄其手校之本以至,爰竟数夕之力,读之再周,作而叹曰:千余年来,古简策见于世,载于前籍者,凡三事焉:一曰晋之汲郡,二曰齐之襄阳,三曰宋之陕石。顾厘冢遗编,亡于今文之写定;楚邱竹简,毁于当时之炬火;天水所得,沦于金源。讨羌遗檄,仅存片羽,异世间出,渐灭随之。今则斯氏发幽潜于先,沙氏阐绝业于后,千年遗迹,顿还旧观,艺苑争传,率土咸诵。两君之功,或谓伟矣。顾以欧文撰述,东方人士不能尽窥,则犹有憾焉。因与同好王君静安分端考订,析为三类,写以邦文,校理之功,匝月而竟。乃知遗文所记,裨益至宏,如玉门之方位,烽燧之次第,西域二道之分歧,魏晋长史之治所,部尉曲侯,数有前后之殊,海头楼兰,地有东西之异,并可补职方之记载,订史氏之阙遗。若夫不觚证宣尼之叹,马夫订《墨子》之文。字体别构,拾洪丞相之遗;书迹代迁,证许祭酒之说。是亦名物艺事,考镜所资,如斯之类,偻指难罄。惟是此书之成,实赖诸贤之力,沙氏辟其蚕丛,王君通其艺术,僧雯达识,知《周官》之阙文,长睿精思,辨永初之年月。予以谫劣,滥于编摩,蠡测管窥,裨益盖鲜。尚冀博雅君子,为之绍述,补阙纠违,俾无遗憾。此固区区之望,亦两京博士及王君先后述作之初心也。
  
  沈乙庵方伯秋怀诗
  近时诗人如陈伯严辈,皆瓣香江西。然形貌虽具,而于诗人之旨,殊无所得。令人读之,索然共尽。顷读沈乙庵方伯《秋怀诗》三首,意境深邃而寥廓,虽使山谷、后山为之,亦不是过也。
  其一曰:
  
  秋叶脱且摇,秋虫吟复暗。
  秋宵无日气,秋啸无还音。
  寸寸死月魄,分分析星心。
  天人目共明,海客珠方沈。
  史执简稿,日车还泞深。
  寄声寂寞滨。乞我膏盲P。
  
  其二曰:
  
  贵己不如贱,鬼应殊胜人。
  搴蓬语庄叟,乘豹招灵均。
  荡荡广莫风,悠悠野马尘。
  独行靡掣曳,长往无缁U。
  鬼语诗必佳,鬼道苻乃神。
  道逢钟葵妹,窈窕千花春。
  绝倒吴道元,貌彼抉目嗔。
  
  其三曰:
  
  君为四灵诗,坚齿漱寒石。
  我转西江水,不能濡涸辙。
  道穷诗亦尽,愿在世无绝。
  湛湛长江水,照我十年客。
  昔梦沧浪清,今情天水碧。
  撤视人沈冥,忘怀阅朝夕。
  
  于第一章,见忧时之深。第二章,虽作鬼语,乃类散仙。至第三章,乃云“道穷诗亦尽,愿在世无绝”,又非孔孟释迦一辈人不能道。以山谷、后山目之,犹皮相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