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事魔食菜,法禁甚严。有犯者,家人虽不知情,亦流于远方,以财产半给告人,余皆没官。而近时事者益众,云自福建,流至温州,遂及二浙。睦州方腊之乱,其徒处处相煽而起。闻其法:断荤酒,不事神佛祖先,不会宾客。死则裸葬,方殓,尽饰衣冠,其徒使二人坐于尸傍,其一问曰:“来时有冠否?”则答曰:“无”,遂去其冠。逐一去之,以至于尽。乃曰:“来时何有?”曰:“有胞衣。”则以布囊盛尸焉。云事之后致富。小人无识,不知绝酒肉燕祭厚葬,自能积财也。又始投其党,有甚贫者,众率财以助,积微以至于小康矣。凡出入经过,虽不识,党人皆馆谷焉。人物用之无间,谓为一家,故有无碍被之说,以是诱惑其众。其魁谓之魔王,为之佐者,谓之魔翁、魔母,各诱化人。旦、望,人出四十九钱,于魔翁处烧香。翁母则聚所得缗钱,以时纳于魔王,岁获不赀云。亦诵《金刚经》,取“以色见我”为“邪道”,故不事神佛,但拜日月,以为真佛。其说经如“是法平等,无有高下”,则以“无”字连上句,大抵多如此解释。俗误以魔为麻,谓其魁为麻黄,或云易魔王之称也。其初授法,设誓甚重。然以张角为祖,虽死于汤镬,终不敢言角字。传云何执中守官台州,州获事魔之人,勘鞫久不能得。或云何处州龙泉人,其乡邑多有事者,必能察其虚实,乃委之穷究。何以杂物数件问之,能识其名则非是,而置一羊角其中。他皆名之,至角则不言,遂决其狱。如不事祖先、裸葬之类,固已害风俗。而又谓人生为苦,若杀之,是救其苦也,谓之度人。度多者,则可以成佛。故结集既众,乘乱而起,甘嗜杀人,最为大患。尤憎恶释氏,盖以戒杀与之为戾耳。但禁令太严,每有告者,株连既广,又当籍没,全家流放,与死为等,必协力同心,以拒官吏。州县惮之,率不敢按,反致增多。余谓薄其刑典,除去籍财之令,但治其魁首,则可以弭也。
余既书此未一岁,而衢州开化县余五婆者,为人所告,逃于严州遂安县之白马洞缪罗家。捕之,则阻险为拒,杀害官吏。至遣官军平荡,两州被患,延及平民甚众,殊可伤悯。
南方多枭,而西北绝少。龙泉人亦捕食,云可以治劳疾。汉重五日以枭羹赐群臣,可验其无毒,然医方不云有治病之功也。
天下方俗,各有所讳,亦有谓而然。渭州潘原讳“赖”。云始太祖微时,往凤翔谒节度使王彦才,得钱数千。遂过原州,卧于田间,而树阴覆之不移,至今犹存,谓之“龙潜木”。至潘原,与市人博,大胜。邑人欺其客也,殴而夺之。及即位无几,欲迁废此县,故以“赖”为耻。然未知以欺为赖,其义何见?常州讳“打爷贼”。云有子为伍伯,而父犯刑,恐他人挞之楚,而自施杖焉。虽有爱心,于礼教则疏矣。楚州讳“乌龟头”。云郡城像龟形,尝被攻,而术者教以击其首而破也。泗洲多水患,故讳“靠山子”。真州多回禄,故讳“火柴头”。涟水地褊多荒,人以食芦根为讳。苏州人喜盗,讳言“贼”。世云范文正乃平江人,警夜者避不敢言贼,乃曰“看参政乡人”,是可笑也。而京师僧讳“和尚”,称曰“大师”。尼讳“师姑”,呼为“女和尚”。南方举子至都,讳“蹄子”,谓其为爪,与獠同音也。而秀州又讳“佛种”,以昔有回头和尚以奸败,良家女多为所染故尔。卫卒讳“乾”,医家讳“颠狂”,皆阳盛而然。疑乾者,谓健也。俗谓神气不足为九百,或以乾为九数,又以成呼之,亦重阳之义耳。蜀人讳“云”,以其近风也。刘宽以客骂奴为“畜产”,恐其被辱而自杀。浙人虽父子朋友,以畜生为戏语。而对子孙呼父祖名,为伤毁之极。在龙泉,见村有人刻石,而名蛮名娇之类可耻贱者,问之,云欲人难犯,又可怪也。
天长县炒米为粉,和以为团,有大数升者,以胭脂染成花草之状,谓之“炒团”。而反以“炒团”为讳,想必有说,特未知耳。
唐《方技传》云,长社人张憬藏,技与袁天纲埒,载其相蒋俨等八九事甚异。而《刘义节传》云其子思礼相人于张憬藏,憬藏谓思礼位至太师。后授箕州刺史,益喜。以太师位尊,非佐命不可得,乃结綦连耀谋反,斩于市。然则其术不无中否,但采其中者称之耳。
世之以五行星历论命者多矣。今录贵而凶终者数人,方其盛时,未有能言其未至之灾也。以此知阴阳家不足深泥,唯正己守道为可恃耳。张邦昌,元丰四年辛酉七月十六日亥时。王黼,元丰二年己未十一月初二日卯时。燕瑛,熙宁十年丁巳五月二十六日寅时。聂山,元丰元年戊午八月初十日卯时。赵野,元丰七年甲子正月十九日丑时。朱π,熙宁八年乙卯十月二十六日申时。王き,元串元年戊午正月初六日子时。蔡攸,熙宁十年丁巳三月三十日寅时。邓绍密,熙宁六年癸丑九月二十三日戌时。又有同年十一月而日时如岁者。童贯,皇塘年三月初五日卯时。
《汉史》云:燕地,初太子丹宾养勇士,不爱后宫美女,民化以为俗,至今犹然。宾客相过,以妇侍宿。嫁娶之夕,男女无别,反以为荣。后颇稍止,然终未改。方南北通好,每燕席亦用娼妓。闻半皆良家,以色选差,如中国之庸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