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天,击壤可以咏太平,呼嵩可以祝圣寿。」末缀数联,劝上讲学勤政,早正大本云云。又数日出城,以日高登车,送客满路,皆与揖别,惟请告之礼不设酒尔。是日,诸公以予必循故事,未明而出,皆遣吏持刺候于郊门,及至日高未出,乃始趋至城外,相候一别。予谓,去就之礼,自觉不差。惟葛端肃公去时颇同此意,他公皆不尔也。
  
  建言
  
  今制,相传台谏风闻言事,考之令典,无所证据,心窃疑之。后读唐史,武后以术制诰下,谏官御史得以风闻言事,自御史大夫至监察御史,得互相弹劾,率以隐相倾覆,此风闻言事之始也。夫人之功罪必有其实,按名责实,犹恐不称,况以风闻?武后之令,盖罗织告密之别名耳,而承平之世习为典故,不知其出于此也。
  
  门籍之名起于唐,其制,记官爵姓名,一月一易,非迁解不除,即今制也。第彼时有门籍者,皆得出入殿廷,直至御前,如其无门籍者,如有急奏,许门司仗家引奏,无得关碍。故贞观以来,群臣士庶皆得进言。李林甫擅权,群臣奏事有不谘宰相者,则托以他事阴中之,然犹未敢明禁百司之奏事也。元载为相,乃请百官论事先白长官,宰相定其可否,然后奏闻,则明为杜塞言路之谋, 【「之谋」,天启本作「权谋」。】 载之拒谏擅主,又甚于林甫矣。尝虚心论之:谏官御史有所论列,先白宰相,非体也;六曹郎吏有所建白,不关长官,亦非体也。何也?台谏职在言责,于天下事无所不当论,如必先白宰相,则言责杜矣,故不可也;郎官职在官守, 【「郎官」,天启本作「郎吏」。】 其所守之官,即长官之职也,有所建白,当先咨之长官,长官不能行,然后闻之于上可也,如必越职有言,而不使长官与闻,则官守亦紊矣,故不可也。台谏不白宰相谓之尽职,郎吏不白长官谓之越职,相似而实不同。但以元载之奸,意在塞谏,非为官守言责计也。
  
  宋孝宗时,因补阙薛叔似论列时相,谓曰:「卿等以补阙、拾遗为名,专主规正君上,不任纠劾,今所奏乃类弹击,甚非设官命名之意。」盖拾、补两省僚属,官为侍从,与台谏不同,故孝宗以此谕之。本朝六科给事中, 【「给事中」,原作「给事」,兹据天启本改。】 沿门下旧僚,主于封驳,各道御史,沿台官之旧,主于弹击,今皆以纠劾为事,亦非设官意也。
  
  宋理宗置籍中书,记谏官御史言事,岁终考其成绩,此法甚善。若使铨曹年例考察,皆取任内建白以为上下,而不必以暧昧之过、飞摇之辞为定官之殿最,即有分处,亦将无辞矣。
  
  唐史一事甚类今日。中丞姚廷筠奏:「比见诸司不遵律令格式,事无大小,皆悉闻奏,至修一水窦,伐一枯木,皆取断宸衷」云云。盖上要下烦,上烦下乱,若米盐琐细一一上闻,则所遗者反大矣。一则法网太密,不得伸缩,一则大臣权轻,不得展布,其究反成弥文,无益于国也。
  
  明刑
  
  古时受赃,法极重,如唐肃宗上元间,或告宰相第五琦受人金三百两,遣御史按之,遂坐长流,可谓重矣。近世,赃吏受财五百以上,法方遣戍,其泛指赃数不可核实者,即至千万,不过罢免。又肃宗时,宦官受财为人求官于宰相吕N,事觉,宦官杖死,N亦罢免。近时,中贵请托宰相,如取如携,纵遇事发,不过革退,未闻杖死,亦未有连坐宰相者。盖今之人情似刻而实纵,今之法纪似密而实疏也。
  
  唐代宗时,优崇宦官,公求赂遗,无所忌惮。宰相尝贮钱阁中,每赐一物、宣一旨,无空还者。出使所历州县,移文取货与赋税同,皆重载而归。德宗知其弊,有中使受方镇之赂,杖而流之,自是皆莫敢受,可见中官求索乃古今通弊也。近世此风尤甚,阁部大臣奉旨、宣赐、问劳,皆厚有赠遗,即传一旨至部,亦不空还。在今视为固然,不以为异,其实,中涓奉旨临问,大臣即少有劳遗,亦不为过,惟不当苦索耳。至于宣索州县,毒流吏民,则蠹政之大者。乃至勋臣持节册封亲王,索至千金不已,文臣为副使,杯盘花币亦皆不受,相悬如此。彼诚何心,独不知愧。此皆所当惩革者也。
  
  元载为相,主书卓英倩窃权用事,士之求进者,非结英倩无由自达。元和初,有堂后主书滑涣久在中书,与权相结,宰相议事,有与内中异者,令涣达意,常得所欲,罪发赐死,籍其家财,可数千万。此辈近亦有之。中书省吏谓之主书,堂后主书尤其亲密,即宋之堂后官也。此辈外挟宰相以要士夫,内挟中贵以钤宰相,一时不得,则血脉不通,政多龃龉,此其数千万宜尔。
  
  咸通中,路岩为相,颇通赂遗,左右用事,言者请破边咸一家,可赡军二年。边咸者,岩之亲吏也,与卓英倩、滑涣同。考之近事,亦颇有之,如权相纪纲号七与九者,破其家赀,不当赡一军二年之费耶?
  
  窦参为相,其族子名申者为给事中,招权受赂。参每迁除朝士,常与申议,申因先报其人,时以喜鹊目之。及参赐死,申亦杖杀,喜鹊亦自不吉如此。今之卿相子弟为喜鹊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