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居
  汪琬论文语
  
  苌楚斋随笔卷十
  庐江刘声木十枝撰
     诗经哀乐不同
  周之兴也,《关雎》、《葛覃》、《卷耳》等诗,何等雍容揄扬,真所谓乐而不淫,哀而不伤者。及其衰也,幽王废申后,申后作《白华》,废太子宜臼,宜臼作《小弁》,烦音促节,令人不忍卒读。即周衰诸诗,忠爱之忱,托之讽咏,词旨哀怨,至深且挚,可歌可泣,感人至切,千载下如闻其语。予生也晚,况身逢清室之亡,较之诗人身逢周室之衰,其不幸更十倍矣。
     北宋苏轼等论词达
  苏文忠公《答谢民师书》中有云:「孔子曰:『言之不文,行之不远。』又曰:『词达而已矣。』夫言止于达意,疑若不文,是大不然。求物不妙,如系风捕影。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,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,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乎,是之谓词达。词至于能达,则文不可胜用矣。」云云。明焦弱侯□□f《程幼博集序》中有云:「《巷伯》之讥刺,《巧言》之怨悱,《何人斯》之迫切,自后世论之,岂不伤温柔敦厚之体,而圣人乃录之于经,以为与词达之旨有合。」云云。声木谨案:苏焦二氏所论,与圣人词达之旨深为契合,故录之于此。
     嘉应州等郎嫂
  童养媳大抵各处中下人家常有之事。必有子,始有媳,此乃常理,但其媳自幼养于夫家,如己女耳。惟广东嘉应州有等郎嫂名目,真属骇人闻听。家中并未有子,亦可取他人女养之,名之曰等郎嫂。往往有等至十年八年始生子,仍为配偶,婚姻道苦,未有甚于此者。见嘉应古直层冰《黄公度诗笺注》。
     父子俱状元
  父子俱得状元者千古罕见,亦科名之佳话,惟南宋秦桧及其子缇系状元。后人恶秦桧之奸,且羞称之,遂至湮没不传。南京城内状元境本名秦状元境,秦桧故地也,后人因秦桧之奸,且并其姓亦羞称之。俗云公道自在人心,岂不信然。秦桧曾孙巨通判蕲州,金人犯境,与郡守李诚之竭力捍战。城破,巨率兵巷战,复归署自焚死,子浚、`皆死。后人亦因秦桧故,卒无称之者。如此忠孝大节,终不能掩前代之奸,吁,可畏矣!
     明朱赓论朋党
  明山阴朱文懿公赓文集中,论汉、唐、宋朋党,借以论东林党,文云:「汉之党皆君子,而罹小人之害,其势在小人,故使卓操之徒得以假手,而国移于强臣。唐之党,君子小人互相攻击,其势两胜而卒两败,故使朱全忠得以窃入,而国移于盗贼。宋之党,皆以德行文学标表一时,其势在君子,而芟除太过,不能使其身安于朝廷之上,故使吕蔡诸人得以借口,而国移于邻敌。党愈众则害愈深,变愈大。」云云。其言深切着明,不特论明末为然,即我朝之易社为屋,亦未尝不由于此。光绪末年,京师有近支排宗室,宗室排满,满排汉之谣。朝廷每一举措,大众必追寻原委,汉人深以用一汉人为幸。志伯愚都护锐深知其然,上书言近支王公朋党,决非国家之福。疏入,摄政王不省。未几,果有宣统辛亥之变。履霜坚冰,其所由来者渐矣。
     真拚命著书人
  湘乡曾文正公国藩,尝戏言俞荫甫太史樾拚命著书,虽言「拚命」,其实并未尝拚命也。若明柯维骐撰《宋史新编》二百卷,欲专一心志,因发愤而自宫。国朝罗茗香□□士琳撰《四元玉鉴细草》廿四卷,致疽发于背三次。若二公者,真可谓之拚命著书也。
     叶赫氏因果
  我朝之更祚,不亡于宣统,而亡于咸丰。草野间因孝钦显皇后为叶赫氏,遂有种种因果之说,声木略考其崖略,记之于此。叶赫氏据居关外叶赫地,即后之叶赫站地,今立为西安县。全境纵长百四十五里,横阔百三十五里,面积万六千九百方里。本扈伦国四部之一,明初其始祖星邈达尔汉内附。六传至养汲弩,女为太祖高皇帝后,生太宗文皇帝。太祖高皇帝举兵侵明,养汲弩第三子金台什转为明外捍边疆,数遣使谕之,不听。因加兵于叶赫,克之,金台什死焉。后以旧恩,仍存所世祀。至德宗景皇后,又为孝钦显皇后侄女。叶赫既内附,始终为明捍边,不失忠义,遽以兵灭其国,诚为太过,无怪怨毒流于后世,我朝天下,仍覆于叶赫之手。前因后果,确凿可据,天道好还,洵不诬也。
     周代内助多人
  幼时读书,囫囵读过。现因自授伏儿《诗经》,读至「思齐大任,文王之母。思媚周姜,京室之妇。大姒嗣徽音,则百斯男」数句,朱注谓「上有圣母,所以成之者远;内有贤妃,所以助之者深也」云云。数语精深宏括,要言不烦。于此见周家之所以兴,不特三代生圣王,且三代有圣女归之。妇人齐家,男子治国,内外皆为圣人,虽欲不兴,得乎。《女范》云:「母仪先于父训,慈教严于义方。」陈文恭公云:「有贤女,然后有贤妇;有贤妇,然后有贤母;有贤母,然后有贤子孙。」周室之兴,有太任、太姒相助为理,故能三分天下有其二,非偶然也。以声木所闻见,世人兴家立业,亦须由男女相助而成,及其败也,亦男女相助而颓。凡疏于择妇者,其家未有不败者也,妇人之关系人家,不亦重且大欤。